话落,松开呆滞的郝七线,人一溜烟跑了。路过管临时,她似有似无瞥了他一眼。管临则低着头,面无表情看着手中酒盏。
她的举措将四周的人都惊讶到不行,当然,大家只是惊讶她对郝七线那一行为。
太后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这几人哪里还有一点皇家威严,完全是……
太后一时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最后只憋出一句,“缪以千里。”
高贵妃端着茶水跪在太后身侧,温柔轻抚道:“到底是他们年纪小,性子贪玩了些。太后何至于同小孩子们置气。”
“嗐。”什么年纪小,不过是几人心性不稳,“他们要是能生性些,哀家也不用操心那么多了。”
太后接过高贵妃手中的茶饮下,没注意高贵妃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陛下,殿下那位金色头发的人是谁?”穿着打扮,估计地位不低。
白墨北顺着她目光望去,介绍道:“苏图巴国王子,苏图巴未来的继承人。”
“他身旁的女子是?”
郝七线抓起一把瓜子,吧~将其咬开。视线却是定定注视殿下两人。
白墨北剑眉微蹙,不理解她为何会问这两人的身份,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女子为拉斯国皇女,不日回拉斯就会继承皇位。”
郝七线闻言,颔首嗯了一声。
白墨北不明所以,“皇后为何突然要问他们两人?”
郝七线嗑瓜子的手一顿,森冷的目光收回。
她将手中剩下的瓜子丢回盘子中,轻微拍了拍手,让手掌不那么粘腻。
“陛下,求你件事。”郝七线面上严肃,不似作假。
白墨北心生好奇,痴傻儿又要做什么。她还能有事情求他,稀罕,“那你先回答朕几个问题。”
郝七线太阳穴突突跳动,女子的第六感告诉她,白墨北要问的问题绝非那么好轻易回答。
白墨北好整以暇,一时间四目相对,谁也不肯退让。
郝七线收回视线,最终败下阵来。
“问吧,不准超过两个。”她换个方向盘腿,和他正对着坐,“鉴于你不具体说几个,所以我帮你定了。”
白墨北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嘴角不易察觉勾了一下,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好,第一个问题:你几岁痴傻的?”
“当然是……”郝七线差点脱口而出是八岁,反应过来皱着眉,一副不可置信回应道:“痴傻?我没有听错吧,你问我几岁痴傻?你才痴傻吧。”
郝七线背后渗出一层薄汗,面上却强装镇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陛下莫要拿妾身开玩笑,妾身可不痴傻。”
她心中安慰自己,她进宫时,没有人看出她患有痴傻症。如今也不会有其他人看出。
郝七线面上应对白墨北的问题,心下开始分析他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第一种解释便是白墨北早就知晓原主郝七线是患有痴傻,她能安然无恙进宫,说不定少不了他在背后推波助澜。暗地下,白墨北是想利用痴傻的原身下一盘棋来着也说不定。具体是什么,郝七线暂且不知,也想不出。
郝七线猜测,估计是今日一事,让他对原主是否真的痴傻起了疑心,这才来试探她。
第二种解释,是进宫之后,白墨北和她接触过,发现了她的状态不对。又查到些什么,这才来试探她。
但明显,不管是那种。郝七线都不能承认自己痴傻,否则一旦承认,就是能直接定下郝家欺君之罪。她还不想死。
白墨北眯起危险的眸子,声音冷的如同寒冬腊月,“皇后确定自己说的是实话?”
“陛下,现在你只剩下一个问题,你确定想好让妾身重复回答此问题?”
郝七线也不带怕的,语气平静,逻辑上没有破绽可寻。
可白墨北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冰冷的脸依旧不松懈,“告诉朕,郝七线你叫什么?”
郝七线被他身上释放出来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额头也渐渐出了汗珠。
她往后挪了挪,拉开两人的距离,道:“陛下怎么尽是问一些奇怪问题,妾身本名就是郝七线,还能叫什么。”
她脸上开始表现得不耐烦,“陛下,你要问的问题已经问完。君无戏言,该您答应妾身的请求了。”
白墨北收回视线舔了舔唇,一手落在桌子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
他眉眼露出戏谑,“朕何时说要答应你,分明是你自话自说。”
他为何要答应她的请求,这个请求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郝七线见他一副穿上裤子不认人的模样,气的肝疼。咬牙切齿道:“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一拍席子就要站起来,怎料朝服太长,腿又麻痹,一个踉跄撞到白墨北鼻子上。
白墨北额角青筋暴起,“郝!七!线!”蓄意报复也不用如此明显!
郝七线捂着头,相比较白墨北捂着鼻子一脸隐忍,她则是满脸疼苦。
“叫什么叫,活该!”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也疼好不好。就他会叫!
丢下这一句话,郝七线头也不回离开。
高贵妃暗中注视两人的互动,恨不得将手中锦帕搅碎。
她是白墨北还是太子时,就过门的正妃。可白墨北一登基,竟然没有将她封后。反而另挑新后。
这样的举措,还是大誉建国以来的第一桩太子登基不将太子妃封为皇后的事。
事情一出,不仅朝野轰动,甚至连天下百姓都觉得不可思议。白墨北简直是在打她的脸,更是丝毫不给高家面子。
他们是恩爱夫妻,那她算什么?高笙笙闭上怨恨的双眸……
大殿下鼓瑟吹笙,舞姬翩翩起舞。
白墨北冷着一张脸,席位下宾客注意到他神色不对,都默默安静下来。纷纷回到自己的席位上静静欣赏歌舞。
白墨北察觉气氛不对,和太后说了两句便暂时离了宴席。
没了白墨北在场,各国使臣又热闹起来,纷纷玩的不亦乐乎。
青石高墙的宫道,一片漆黑。
红袖提着灯笼走在郝七线身侧,“皇后,这边路梢暗,不大能看清,咱们还是走慢些,注意安全。
她有些担忧郝七线会摔倒。加之郝七线出来没有让其他宫人跟着,实在不安全。
郝七线木着脸,放慢了脚步。
再往前走些,就是更换舞服的宫殿——玄乐殿。
玄乐殿较为偏僻,宫殿附近还有亭子小湖花园。如有舞姬邀请进宫,可为他们提供地方休憩放松。
主仆两人走到一处拐角,忽而听见有人交谈。
“皇……”
郝七线一把捂住要说话的红袖,手疾眼快将宫灯中的烛火吹灭。
等着眼睛彻底适应黑暗,才带着红袖小心翼翼靠近说话的源头。
郝七线蹲在一处草丛中,说话的声音从湖面那边传来,她细细往湖边看。
黑夜下,两个身影相视而站,一男一女。
乌云遮挡的月牙渐渐闪现,银白色的光华倾泻而下。
湖边传来虫鸣蛙叫,但郝七线依旧能通过两人对话的声音语言,以及借着月光看两人身影,确定出湖边两人是谁。
两人正是苏图巴国王子和拉斯国皇女。
苏图巴国和拉斯国本是同根同源,原属一国——苏图巴拉斯。不过因后来南边和北边发生歧义,这才让一国变成了两国。
随后两国又协商,以原来国家名分开两个,分别用于新国名。便有如今的苏图巴和拉斯国。
郝七线听着熟悉的外语,红唇紧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