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时鸢良久不语,长公主以为她是开心坏了。

也是,大仇终于得报,亲眼看见仇人死在自己眼前,这怎么不算是一份大礼呢?

想到这里,长公主满意地笑笑,拍着她的肩膀道:“今后,放下仇恨。

唐氏害死你爹娘,但这一切跟承安侯府无关,本宫欲放过傅之寒,让他继承侯爵之位。

但你大可放心,傅之寒在京都的日子不好过。承安侯府只剩下个空架子,断然不能跟将军府相比!”

沈时鸢紧咬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她听着长公主那劝她大度放下仇恨的话语,眼中有怨愤的火苗在跳跃,却只能拼命压抑。

为了不让长公主看出她眼底的情绪,她微微垂眸,胸脯微微起伏,遮住心底的怒火。

“殿下说的是。”沈时鸢忍着气:“时鸢会听的。”

长公主点点头,看着她低眉顺眼、一副顺从的模样,嘴角缓缓勾起。

这孩子果真听话,是个好苗子。也不枉费她一直待她好!

只可惜沈时鸢无缘跟霍都在一块……

长公主轻轻打了个哈欠,带着几分困倦。

见她疲惫的眼神,沈时鸢笑道:“时候不早了,殿下累了,还是早些休息。”

长公主点点头,转身要走,脚步又顿了顿,她扭过头:“若……若你不满现在的生活,可以找本宫,本宫定会竭尽所能让你跟九千岁和离!

九千岁毕竟是个……他给不了你幸福,你是个好女人,应当要有更好的未来。

九千岁是个善于玩弄权势的人,他不适合你。女子要找个稳妥,会照顾娘亲的老实人家嫁了,才是一生的归宿!”

沈时鸢浅笑不语。

待长公主离开后,空旷的大厅只剩下沈时鸢一人。

四周的烛火在寂静中微微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动,似是鬼魅在起舞。

沈时鸢听着窗外的风声呼啸而过,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

她的眉眼满是冷意。

好女人?找个老实的男人嫁了?一生归宿?

合着乖巧懂事的女人就该嫁给一无是处的男人,将嫁人、将男人视为自己一生的追求?

即使如长公主这般尊贵的身份,也难逃世俗礼教的观点。

又有何资格立场来告诫她?

更何况……她们都不知道,她嫁入九千岁府后,过得是怎样的生活。

在沈时鸢思索时,在不远处的霍都听到母亲的话。

他的目光转向沈时鸢,那一瞬间,他的脸庞竟泛起红晕。

霍都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好,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又忍不住悄悄看向沈时鸢。

沈时鸢静立在长廊之上,微风拂过她的发丝轻扬。几缕碎发俏皮地拂过她的脸颊、眉眼。美的不可思议。

霍都得嘴角微微上扬,又赶忙抿住。

那害羞的模样,宛如未经世事的少年,全然没了战场上的霸气。

他知晓沈时鸢已然嫁给九千岁,是千岁王妃,这一点在他认识她之前就明白。

先前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想来,霍都只觉得这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痛他的心。

悄然紧握双拳,他的青筋暴起,似在克制自己的情感。

他不知道自己这幅样子,早已经被沈时鸢尽收眼底。

沈时鸢是聪明人,一看便知霍都的心思。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眼中满是对霍都自作多情的不屑。

可她面上却依旧带着礼貌的微笑。

走到霍都面前,微微欠身,语气轻柔客气:“霍小将军还不离开吗?时候不早了,长公主也回去休息了。

若无其他事,本王妃也要回府休息。”

霍都下意识问道:“你要回九千岁府吗?”

“将军这话问的奇怪。本王妃不回千岁府,难不成要回将军府?”

霍都语塞,对上沈时鸢的目光。

她的眼神平静如水,仿佛眼前之人与街边路人并无二致,丝毫看不出内心真实想法。

霍都浑然未觉女主眼中的嘲讽,他望着她,缓缓道:“若王妃不弃,可时常来府上小住片刻。”

说罢,他脸上的红晕愈发明显。

完全没留意到沈时鸢眼神里的异样。

“有机会的话。”

沈时鸢很是体面地答应下来,对霍都下了逐客令:“现在天晚了,将军还是尽快离开。”

他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看着沈时鸢。

见她不动,霍都只能悻悻而去。

霍都的身影刚消失在视线中,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现在沈时鸢面前——正是九千岁。

“千岁爷……”

不等沈时鸢说话,季封宴猛地伸出手,紧紧搂住沈时鸢纤细的腰肢,将她狠狠拉向自己。

他的语气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

“哼,看来本座的王妃还记得本座?本座见你跟霍小将军聊的开心,生怕打扰你们的好事!”

听着口气,沈时鸢就知道这妖孽定然是吃醋了。

她有些头疼,但季封宴在乎的语气,又让她觉得欢喜异常。

“让本座好好检查下,王妃是不是在外面偷吃了。”

说着,季封宴的手不安分地在沈时鸢的身上游走。

沈时鸢却没有丝毫抗拒。

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

“千岁爷,霍小将军可比你强多了,他光明磊落,心怀大义,哪像你这般阴鸷。”

听到这话,季封宴的脸色愈发难看,眼中杀意涌动。

他恨不得立刻将霍都那小畜生碎尸万段,让其消失在这世间,以解心头之恨!

瞥见沈时鸢玩味的笑,他知道小狐狸是在逗她,冷哼一笑。

他细长的手指轻轻勾起沈时鸢的一缕发丝,绕在指尖把玩。

嘴角噙着一抹邪魅的笑,眼中满是笑意。

季封宴微微俯身,凑近沈时鸢的耳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轻声道。

“那王妃,可愿教教本座,本座跟霍小将军究竟差在哪里?”

他的另一只手缓缓滑过沈时鸢的手臂。

动作轻柔又带着一丝侵略性,眼神始终未从她脸上移开,似要将她看穿。

季封宴馥郁的红蓼花气息萦绕在沈时鸢周围。

每一次手指的轻触都让沈时鸢的脸颊愈发滚烫,仿若能滴出血来。

她的心在胸腔中剧烈跳动,两人之间的动作愈发明显……

就在这时,走廊上传来下人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