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本想说点什么为自己挽尊。

最后发现自己根本没得什么话好说。

他无奈一笑,选择直接坦白:“确实如此。”

“事实上我此前想方设法联系过苏家人很多次,但都被拒绝。”

“我也想法子找过苏靖临,但苏靖临那边毫无回音。”

“无奈之下,我只好来找郡主你。”

宋元襄并没有因为吴越说了实话就放松警惕。

她的视线落在吴越身上,脸上带着点稀松平常的笑,说出来的话却叫吴越浑身发冷:“那我就奇怪了,我跟外祖家也有多年未联系,大师找到我头上,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还是说,大师是觉得你值得我为你去联系多年不曾见过面的外祖家呢?”

吴越心底咯噔一声。

看着面前的宋元襄,一瞬间居然感觉到了压力。

他的目的纯也不纯。

本来他就只是一个下棋的,只是阴差阳错之下卷入了某些事情才被逼无奈来做这件事。

他本来以为这是一件很好办到的事,却没想到接二连三遇到硬茬。

苏家人根本不搭理他,偏偏他挑不出什么错处。

这些年连皇上举办的宫宴大将军府都没有人去,他没有官职,纵然得大家敬重喊一声大师,但他也不敢直接利用自己的名头去强迫苏家人跟自己见面。

那不是就等于直接告诉所有人他有目的吗?

“郡主这话的意思,倒像是要跟我谈交易?”

吴越眯了眯眼睛,试图挟恩求报:“方才郡主也说了,既然你承认我刚才是帮了你,那如今你就当是还我这个人情,帮我约见苏武可好?”

见吴越对自己的问题避而不谈,宋元襄心底最后一点怀疑也就此落实了。

吴越显然是知道一点大将军府的动作,也知道她跟大将军府纵然不联络也必然有联系,所以刚才才会帮她去跟苏靖临见面。

苏靖临刚才回到人群的时候换上了干衣服,宋元襄注意到有几个人一直在打量他,吴越似乎也多看了几眼。

这些人应该都是在盘算着苏靖临到底是不是真的去见了什么人。

宋元襄不禁佩服苏靖临的周全。

他是在跟她分开之后才换的衣服,头发上滴下来的水慢慢洇湿了他的衣服,对于一些有经验的人来说,光是看那个水渍就能看得出来他到底离开了多久,有没有去见别人的可能。

若是苏靖临一早就换了衣服,身上的湿润痕迹肯定不同,那些人搞不好会用这件事来大做文章。

宋元襄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厌恶,这个学堂里藏着的人马比她想象之中的要多得多。

而且聪明人也确实不少。

别看现在她跟刘胜楠确实掌握了局面,但背地里藏着的人甚至还没有冒头。

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不好。”

宋元襄直接站起身:“我刚才也说了,我不喜欢被人挟恩威胁,你帮了我是事实,回头要是你落难我也帮你一次,其他的就别想了。”

吴越目瞪口呆:“你……可是你刚才不是说有商量的余地吗?”

宋元襄点点头:“是啊,我跟你商量了,我觉得不行。”

吴越:“……你这也叫商量吗?你难道不是在通知?”

宋元襄摊手,祭出一句绝杀:“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吴越:“……”

他死死盯着宋元襄的背影,本来以为这件事还有转圜余地,说不定宋元襄就只是跟自己开玩笑,却没想到她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出尔反尔了。

“宋元襄,你真的不担心我把这些事说出去吗?”

宋元襄一针见血地说:“你如果想好了要怎么跟别人解释你为什么非要见到苏家人的话,那你可以去说,反正我大不了就是承认我不会下棋。”

“这很丢人吗?”

吴越:“……”

宋元襄果然不愧是大家说的滚刀肉。

真是滑不溜丢,根本找不到半点破绽。

而且她还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愿意到我去见苏家人?”

吴越妥协了。

他必须要完成这件事,不然他没办法交差。

宋元襄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吴越一眼。

说完这话吴越好像被掏空了身体似的,本来还算是精神矍铄鹤发童颜一老头,现在看就只剩下“老”字了。

那颓废的模样,说是不久于人世也有人信。

宋元襄却没有半点愧疚感。

吴越如果光明正大,以及他找苏家人要说的事是好事,就不至于会被苏家拒之门外。

既然是带着阴谋而来,就别怪别人自保。

“你背后的人是谁?”

吴越肩膀一垮,整个人看起来更摇摇欲坠了。

宋元襄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

反正吴越想要她的帮助,必须要拿她想要的答案来交换。

……

南音眼角余光撇到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廊下,正要开口提醒宋元襄,就看到她已经出来了。

而吴越已经颤颤巍巍地从另外一边离开了。

南音有些担忧地看着吴越的背影:“小姐,他没事吧?”

宋元襄恩了一声:“走到门口绝对没问题,到时候倒了直接有人抬上马车就给他拉走了。”

南音:“……”

小姐以为吴越是猪吗?随随便便就拉走了……

“咳,那边来人了。”

南音很识趣地没继续跟宋元襄讨论刚才的话题。

她是真怕小姐再次语出惊人。

“是谁?”

“像是胡言。”

南音就算会武也看不了那么远,而且对方轻功不弱,南音不敢保证自己能悄无声息地靠近对方。

“我们走。”

南音愣了一下:“小姐,咱们不去跟胡言碰个面吗?”

“不必。”

宋元襄眼眸极冷。

“暂时最好别见面。”

南音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她隐约能感觉到小姐不想见的人应该是八皇子嬴姮。

但她不知道是为什么。

看到小姐是真的生气了,她也不敢多问。

“好。”

两个人直接离开,等到胡言找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石桌上已经凉透的两杯茶。

“奇怪……怎么就走了?”

胡言记得自己刚才还特地漏了一下身法,应该是能让郡主察觉到的啊。

胡言带着一脸疑惑回到了嬴姮的马车上。

“如何?”

胡言想到自己刚才所见所闻,轻声道:“主子,郡主似乎是对你始乱终弃了。”

嬴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