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风视的身体淡化了许多,有着一滴一滴湖水慢慢的从他身体剥落,从下肢慢慢的在开始。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掌教真人马上要离开了,青雀忽的一声飞回了栾川手腕,成了一只青色的手镯。

 栾川收回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渐渐消失的掌教。

 “师尊!”他喊了一声。

 纪风视点了点头,目光朝着单膝跪着的杜子甫,朗声道:“我马上要离开了,今次的公道也十分明白,一成如何?”

 “虽然我没找到公道,但掌教未免太过得寸进尺了吧!如此小小的公道,居然讨要一成,实在是我掩月榭无法容忍。”杜子甫脸色涨红,吞咽了那一口血水,眉头微调,有些愤怒。

 但作为手下败将,他不该有多么剧烈的情绪才对,毕竟败者该有惩罚,他也愿意接受,只是纪风视的要求实在是太过过分,非常人可以忍受。

 杜子甫的话才出,瞬间得到了那女娲山剑光镇压下的那道气的回应。

 青雀已然回来,那气的主人也不再怒吼,可剑光还未消失,他也不敢轻易出山。

 “那半成如何?”纪风视的话很轻巧,虽然是询问,但带着不可置喙,所以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杜子甫通红的脸,加上剑痕破皮流下的鲜血,如此的相得益彰,他沉默许久,咬牙重重的点头,对于这样的结果,此时是他不得不接受。

 朝廷执掌天下,可也需要和宗派分拨资源,至于纪风视要的资源,不是掩月榭所得到的全部资源的半成,而是朝廷分下比例的半成,想来是十分可怕的一种比例了。

 但此时掩月榭必须接受,因为公道在纪风视手里面。

 道理说完了,拳头也打下去了,此时想要改口,已经无法做到,就像是东海边上的某种话,手段和道理从来并生,两者相济才是最后的结果。

 下方的很多人不明白此话的意思,但拜敛心等大门派弟子却知道,有人眼里有些失望,有人眼里全是高兴,有人却是漠然。

 红衣女子想到了曾经上方山之时这位掌教的话,叫他们四年之后上一次天云殿看看,如今三哥去世了,那她是不是该帮着三哥走一趟,完成他当初并未完成的问话。

 女子想了许久,咬了咬牙,下了决心,这次之后她要离开镐京城,往天下去看看。

 今次一幕,修行者在她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尤其是曾经被他置喙过的方山掌教,果然是她三哥口中的大德真仙。

 托剑出神,凝水成身!

 这是真的神话传说中才出现的故事,如今她算是真的看见了,给他十几年的生活添了一点色彩,使她察觉到了不一样的风景,她在思考如此仙法手段,是否可以如书中言说的那样让人复活呢?

 那这样的话......三哥岂不是!

 女子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眼里全是希冀,只是由于如此情况下,各种兴奋的情绪被她压制下来。

 ......

 谈判结束,就到了离开的时候。

 纪风视沉默了一下,看向杜子甫,说了两句话。

 “如果我看不到我弟子安全回到方山派。那我将......剑劈女娲山,填平大泽湖。”

 说完,纪风视用湖水凝聚的身子慢慢的落下,好似天空下起了大雨一样,轰轰然掉入大泽湖,**开无数涟漪,也砸开了杜子甫最后的骄傲。

 宾客们皆是仰慕的看着天空消失的那道身影,举世强者也不过如此。

 他们想着,方山掌教如此强大,不知道传闻之中有世间第一强者之称的剑圣又会是怎样的实力,想着剑圣的模样,肯定英姿勃发,器宇轩昂。他们心情猛然变得欢喜,其实在场的人没谁见过剑圣到底是什么模样。

 除了栾川!

 栾川不知道宾客们心中无限的遐想,若是知道的话,那一定会说,你们想的太多。剑圣实在是太平凡了,平凡到那简直就是一位老农民,那里像是世间最强者。

 一句话将掩月榭彻底羞辱了,也体现了掌教的霸气。

 不是完全温和,也有着至强者该有的傲气,那傲气即便是面对掩月榭这样的超级宗门,也依旧不曾有着下降半分,反而凌厉异常。

 杜子甫脸上的冷笑变成了苦笑,最后变了无端的愤怒,他怒吼一声,大泽湖滔天的巨浪再次来袭,差点掩盖了宴厅,大水过后,杜子甫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大泽湖上面。

 无疑这样的举动昭示着掩月榭承认了掌教的话。

 虽然承认,可也不会派人出去保护栾川,没谁会暗中出手,即便是出事了,掌教也不至于会对掩月榭出手,每个人都需要尊严,何况掩月榭这样存在两位化神境高手的超级宗门。

 一切平息下来,观潮宴狼狈无比。

 大皇子面色戚戚然,由着徐生宣扶着离开,红衣女子深深看了一眼栾川,毅然跟上了大皇子的步伐。

 剩余的宾客们,有几个壮着胆子走向栾川,问了几声好便离开。

 鱼梨用怨毒的眼神扫了栾川一眼,擦干嘴角的鲜血,带着一众弟子飞入大泽湖,朝着女娲山而去。

 这一次最丢人的自然是掩月榭,相信过不了多久,掩月榭今次的糗事便会传遍天下,成为无数修行门派的笑柄谈资,同时方山派也会名震天下。

 别云间眉眼带笑朝着栾川点了点头,然后领着廖恪他们离开了大泽湖,这一次的投资他并未走错,方山掌教的强大超乎他的相信,甚至他觉得比太学那位祭酒都还强大,有了如此强者站在背后,那位皇子至少不会一争之力都没有。

 拜敛心衣衫早就干了,唯一遗憾的便是和杜子甫一战的时候手中的折扇被剑气泯灭了,此时手中空无一物,都不知道该如何腾放手。

 “虽然我并未答应,但还是欠你一命,价格你想想吧!”栾川对着拜敛心诚恳道。

 拜敛心笑了笑,摇了摇自己的下摆,确实干了。

 “下一次有机会找你还回来的,价格绝对公道,一命换一命。”拜敛心嘴角淡笑道。

 说完便消失在栾川眼前,栾川眉头骤然紧皱,他觉得拜敛心刚才的笑不是笑,反而像是哭泣和悲伤。

 怎么会有如此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