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少恒骂完了仍不解气。
胸膛仍剧烈起伏着,死死盯着岑老爷的双眼也赤红得只差能滴血。
只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
他再怎么说也是敕封的侯爷,却竟敢当着他的面,明着觊觎他同样有朝廷敕封的老婆。
不就是欺他无钱无权,不就是欺永宁侯府势弱力薄么?
给他等着,这个仇他一定会报的,一定!
岑老爷话一出口,其实就后悔了。
再怎么说,也是有封诰的侯夫人,妹妹跟老婆也不一样。
妹妹嫁得哪怕再不好,也可以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遮掩,也可以宣称妹妹是自愿。
老婆却两者都不可能,一旦传扬开来,当丈夫的也不用出门见人了,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而且往后几十年,都会抬不起头来……
再看叶定宜也是一脸冷若冰霜,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无形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凛冽。
她的两个丫头也是横眉怒目,一副等不及上前与他拼命的架势。
岑老爷终于怂了。
讪讪的摸着鼻子,“我那个……咳,我刚气昏头了,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孟侯爷说三日,行,那我就给你三日。”
“三日后你要么交人,要么给银子,绝没有第三条路。”
“否则,就像你刚才说的,大家都别活!告辞!”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别想耍任何花招,你妹妹的陪嫁丫头婆子们我可还扣着的。”
“想趁这几日倒打一耙往我身上泼脏水,你就打错了主意!”
方拂袖而去了。
孟少恒这才接连吐了几口浊气,喝骂起来,“都还愣着干什么,找二小姐去啊!”
一边骂,一边已大步往外走去。
叶定宜见状,忙使了个眼色给白兰冬青,主仆仨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很快赶到了孟少菱的院子。
就见郭氏哭丧着脸站在廊下,一见孟少恒就哭起来,“恒儿,这可怎么办……你快拿个主意啊……”
“果然是大的不好教坏小的,一个个都不省心……看我饶得了哪一个!”
孟少恒便知道,还没找到人了。
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仍抱了一线侥幸的希望。
没想到,最后一线希望也瞬间破灭了……
孟少恒终于再忍不住爆发了,“你问我怎么办,我也想知道怎么办!”
“你到底是有多蠢,发现人不见了,就赶紧偷偷的找,要让人告诉我也偷偷的告诉啊。”
“恨不得敲锣打鼓,弄得全天下都知道。你知不知道这样一来,我们得多被动?”
“连仅剩的路都被堵死了,妥妥的人财两失,竹篮打水一场空啊……你这几十年到底都活到了哪里去?”
“这么蠢活着到底还有什么用!”
破口大骂了一通郭氏后,仍不解气。
又喝命,“刚才报信那个婆子呢?……就是你?”
“给我拖下去,狠狠的打板子,不打死不许停下来!”
婆子便忙跪下,哭着求起饶来,“侯爷饶命,奴婢也是吓着了,太慌太乱了,才会、才会……”
“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侯爷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孟少恒却仍怒不可遏,“都还愣着干什么,拖下去!”
“还是永宁侯府这座庙太小,容不下你们这一尊尊的大佛了?”
“那就都给本侯滚,有多远滚多远!”
叶定宜忙冲白兰使了个眼色。
白兰便忙招呼下人们架子那婆子,往院外退了去。
叶定宜方小声宽慰孟少恒,“侯爷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至少还有三天时间呢,那便一切都可能有转机。”
“实在没有的话,也可以想其他办法。我相信天无绝人之地,风雨过后总会迎来阳光的!”
孟少恒喘了几口气,“能有转机就怪了,除非能尽快找到人。”
“可往哪儿找去,她们早就预谋好的……她们又有银子,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会儿指不定人都已经离京城几十上百里了,连往哪个方向跑了的都不知道。”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摊上这样一个处处拖后腿的家。”
“才会摊上这样一群处处拖后腿,恨不得坑死我的所谓亲人!”
越说越气,再次骂起郭氏来,“我每天忙得半死,偶有疏忽照顾不到家里就算了。”
“你却每天待在家里,闲得都要生霉了,你也是当娘的。”
“难道不该多陪着她,多守着她吗?你要是一直守着她,她哪来的可乘之机?”
“自然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当年祖父祖母和爹到底怎么想的,人家是好媳旺三代,你是蠢媳毁三代!”
郭氏刚才就气得直哭了。
没想到孟少恒还越骂越难听,她终于也再忍不住爆发了,“没出事时什么都不要我管。”
“连置办嫁妆都不要我当娘的插一点手,现在出事了,就想起我是娘,想把责任都推我头上了?”
“做你的梦吧,我从头到尾有什么错?”
“不对,我有错,我错在当年就不该生你,不该辛辛苦苦把你养大。”
“竟然问自己的亲娘活着到底有什么用,竟然如此辱骂自己的亲娘,孟少恒,你迟早会天打雷劈的!”
孟少恒咬牙,“我天打雷劈也是被你逼的!”
“要不是你愚蠢透顶,让许妈妈那贱婢把所有财物都偷走了。”
“压根儿不会有后面这些事,现在一家人的日子都还好好的,——我天打雷劈也认了。”
“反正活得这么难,里里外外都每天操不完的心,生不完的气。我本来也不想活,本来也活不下去了!”
说得郭氏心虚了片刻。
又哭骂起来,“你别又拿许妈妈那贱婢来说事,都过去多久的事了?”
“我难道就因为这一件事,就要被问罪一辈子?”
“何况那本来就是我的嫁妆我的体己,就算被偷了也是我的事,怎么就成我逼你了?”
“你少为你的不孝找借口了!”
“我刚才也是太慌了,换了你,你难道不慌?”
“早知道我就不来叫人了,让你自己来叫,那是不是现在我也可以臭骂你,问你活着还有什么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