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定宜一脸的无所谓,“打响了又怎样,没打响又怎样?”

“反正结果是我想要的就够了,过程如何,旁的如何,与我何干?”

“冬青——”

冬青便不由分说,推起叶宝宜和王妈妈往外走来,很快便三人一起,不见了踪影。

叶定宜这才吐了一口气,回了自己的正房去。

不一时,白兰安排完大夫送完人参,先回来了。

随后冬青也送完人回来了,“夫人,已经送走了。”

“我最后听了一耳朵,王妈妈的意思,应该是要先去当铺当她们身上的首饰。”

“多的不说,百八十两应该还是能当的,怎么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叶定宜“嗯”一声,“王妈妈倒是个有成算有脑子的,难怪当初廖氏把她给叶宝宜。”

“可算是她最大的幸事了。”

白兰道:“她最大的幸事,该是夫人嘴硬心软,关键时刻都留了余地,还肯救她的命才是。”

“若不然,她早不知把自己作死多少次,早不知落得什么下场了。”

“亏得王妈妈心里还有数,知道感恩,可惜某人看样子心里还是没数。”

叶定宜扯唇,“我可没嘴硬心软。只是始终觉着,人和畜生最大的区别,便是人有底线畜生没有。”

“我最憎恶的,便是那些畜生不如的东西,难道也要将自己变成最憎恶的人不成?”

“再说她替我把人渣们弄得死的死,残都残,都不用我亲自动手了。”

“顺手救她们一命,就当是感谢吧。反正此生都不会再见了!”

到底那个孩子的到来,她也有几分责任。

叶宝宜也确实算是帮她除了害、出了气。

从此便两清了!

冬青笑道:“某人心里也未必没数,只是跟夫人一样嘴硬而已。”

“尤其我告诉她,夫人早在大佛寺替她的孩子点了长明灯后,她半天都没说话。”

“最后才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转告夫人‘对不起’和‘保重’!”

虽然叶宝宜只有短短五个字。

但包含了怎样复杂的情绪,叶定宜又怎么会不明白?

片刻方扯唇,谁要她的对不起和保重了,大家只是陌生人而已。

不止现在是,下辈子也一定会是!

叶定宜“忙”了一天,等侯府的残局都收拾得差不多。

灵堂也好歹搭了起来,还打发人去金吾卫替孟少恒告了长假。

到第二日,方去了嘉禧居看孟少恒和闵心柔。

就见二人经过大夫的治疗和人参的滋补,人倒是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忧,也清醒了不少。

身上的烧伤却因为全部变成了一片片的水泡,脸上和手上也都是,还有破了的。

瞧着更可怖,更瘆人了。

尤其闵心柔,因为当时身上几乎没有遮掩的东西,更是被烧得惨不忍睹。

自然,二人痛苦的呻吟和咒骂,也是听得人瘆得慌。

叶定宜站着居高临下欣赏了片刻二人的惨状。

方看向一旁有意坐得远远的,但仍满脸恐惧、憔悴不堪的郭氏,“太夫人从昨儿守到现在,肯定累了。”

“且先回屋休息一会儿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郭氏巴不得这话。

虽然她是真的心疼孟少恒,真的恐慌他此番万一熬不过,可就全完了。

她如今女儿都跑了,孙子也都没了,可就只剩这唯一一个儿子了,还是家里的顶梁柱……

但她也是真的怕,真的恶心啊。

连多看一眼孟少恒和闵心柔的样子,都恨不得晕过去。

却又碍于叶定宜说了,让她必须得亲自守着,她不敢只留下人,只得自己也一直在。

现在既然叶定宜来接手了,当然最好了。

郭氏于是讨好的小声扔下几句,“那就辛苦定宜你了啊。”

“往后这家里,也得靠着你了。你放心,只要恒儿能熬过这一关,贱人你想怎么处置都行的。”

“退一万步,便是恒儿他此番万一、万一……,以后只能过继,我也都听你的,往后都你说了算。”

便拿帕子擦着眼角,三步并作两步离开了,生怕迟了,就会被叶定宜又给留下。

叶定宜这才好以整暇坐到孟少恒和闵心柔榻前。

凉凉开了口,“侯爷这会儿感觉怎么样了?是不是浑身都火烧火燎的痛,痛得都恨不能去死了?”

“真是可怜见的,怎么给烧成这样,还不如直接烧死算了呢!”

孟少恒的确浑身都灼痛难当。

甚至能一直意识清醒,都是因为太痛了,压根儿睡不着,压根儿连想晕过去都做不到。

见叶定宜终于来了。

本来还想好好跟她说,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在这个当口撑起永宁侯府的。

听得这话,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哪还能好好说,“你、你什么意思?”

“我都烧成这样了,你不但不紧张不关心,还说这样的风凉话。”

“别忘了我到底也是你的丈夫,你的夫主,没有我这个永宁侯,你什么都不是!”

叶定宜轻笑,“我能有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呗。”

“至于你说我不紧张不关心,你还真说对了。我的确不关心,甚至喜闻乐见,幸灾乐祸。”

“毕竟,你又不是我真正的丈夫。”

“还打一开始就在欺骗我、利用我,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把我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我当然用不着紧张关心了,我又不是疯了傻了,明知自己面对的是最恶心的人渣败类,还上赶着去送死!”

孟少恒一听这话不对,顾不得生气了。

忍痛忙道:“夫人这、这话是从何说来,我不大明白,真的……”

“可是夫人听到了什么,从而产生了误会?夫人只管说出来,我可以解释的。”

“总归不管夫人误会了什么,都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叶定宜凉凉反问,“是吗?”

“可事实就是我想的那样啊。”

“难道孟元澈不是你和你心爱的文姨娘——不对,不该叫文姨娘,该叫闵姨娘才是。”

“难道孟元澈不是她为你生的,难道当初你所谓的孟元澈是从老家族中过继来的,不是骗我的。”

“还有当初你所谓的在战场上伤了身子,不能人道,也不是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