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定宜当然不知道孟少恒的龌龊歹毒心思。

她一直到吃晚饭时,心情都还极好,连饭都比往日多吃了半碗。

白兰看她是真的高兴,也忍不住眉目舒展。

低笑道:“之前奴婢总觉得幸灾乐祸不好,现在不这样想了。”

“原来知道和亲眼看见讨厌的人不好时,幸灾乐祸是这么的舒坦!”

叶定宜轻笑,“所以当好人也要分人。”

“不能对着好人、无辜的人幸灾乐祸,但对坏人完全没负担。”

“因为他们值得,都是他们阴得的!”

白兰咝声,“可侯爷会不会又让夫人管家?太夫人这次可是真病了,怕是好久都缓不过来。”

“两位小姐又没那个本事。现在府里乱成这样,事实也证明了就算侯爷亲自坐镇,都不是一时半会儿管得好的。”

“关键侯爷还哪有那个时间,也就只有夫人镇得住了。”

“夫人可千万不能接这个烂摊子!”

叶定宜冷嗤,“我傻了才会接呢,两位小姐不会就学呗,谁生来就会的?”

“我当初不也是边学边管,一路跌跌撞撞才过来的?”

“而且她俩应该会自告奋勇接下的,太夫人剩下那些体己不是怎么都能当个三二千两吗?”

见白兰皱眉不明白。

遂又补充,“她们现在除了自己,只怕谁都信不过了。”

“不亲自上阵,万一我也学太夫人,把那些银子都变成自己的‘嫁妆’后,只进不出。”

“到她们出嫁时,岂不是连汤都不剩了?”

“你等着看吧,反正很快就知道了。”

白兰听叶定宜说得有理。

缓缓点头道:“是哦,亲娘都不为她们打算了,她们再不为自己打算,岂不是完了?”

“不过太夫人也真是做得出来,知道她肯定体己不少了,毕竟攒了这么些年的。”

“还是没想到会多到这个地步,简直就是个大财主!却硬是苛刻到那个地步,对自己的贴身妈妈都不例外。”

“也不想想许妈妈比谁都清楚她其实坐拥金山,却愣是连根毫毛都不肯拔给她救儿子的命。时间一长,怎么可能不恨?”

叶定宜冷笑,“因为她天生就是这么狠心凉薄,自私自利的人。”

“所以生养的儿女也都是这样的人。”

“我本来事成之前,都一直在担心许妈妈不会付诸行动的,现在却佩服许妈妈竟能忍到今天了。”

“如今就盼他们母子能一路顺利,跑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被找到吧!”

白兰道:“许妈妈心思缜密,也清楚这次出逃他们母子非生即死。”

“所以除了出逃前深思熟虑,出逃的过程中也一定会谨慎再谨慎的。”

“夫人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叶定宜点头,“对,要相信许妈妈的求生欲和为母则刚。”

“好了,让她们打水来我洗漱了,睡觉吧。”

“明天起来还有的忙,下午还要出去见常大夫呢,可不能没精打采的。”

白兰便应了“是”,往外叫人去了。

次日。

孟少茵孟少菱速战速决把郭氏剩下的衣料家具摆件也都当了。

就当没听见郭氏的哭喊和咒骂一般。

可惜因为当得急,当铺难免压价;本来也不是什么绝好的东西,绝好的东西许妈妈怎么可能还给剩下?

所以拢共只当了两千出头的银子。

不过对孟少茵孟少菱来说,也算是“巨款”了。

要知道她们的月钱加脂粉钱,一月拢共才五两。

而就区区五两银子,听说也够寻常人家丰衣足食两三个月了!

于是不出叶定宜所料。

在孟少恒当众提出,让叶定宜继续管家,“……如今母亲病着,两位妹妹又年少无知。”

“也只能辛苦夫人继续管家了,夫人既是永宁侯夫人,本来也是当之无愧。”

“请夫人放心,我会加倍努力开源,让账上以后都不再捉襟见肘,以致夫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

叶定宜也仍是迟疑着婉拒时,“可我近来身体也不怎么好,只是没告诉侯爷而已。”

“怕是,无法胜任呀……”

孟少茵孟少菱立刻都站了起来,“大哥,大嫂既身体不好,要不就别勉强她了?”

“是啊大哥,要不让大姐姐和我试试?”

“我们本来也该学着独当一面了,大哥就放手让我们试试吧,不然……咳,将来再学再试不成?”

“大哥放心,我们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这年头当娘的都靠不住了,还能指望当嫂子的一个纯外人不成?

两千多两可是她们好不容易才弄来的。

再让叶定宜给变成了她的“嫁妆”,她们不如死了算了。

她们现在只信得过自己!

孟少恒如何看不出两个妹妹那点儿小心思?

可当着叶定宜的面,又不能明说。

且也实在不悦叶定宜的拿乔、故作姿态,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没有一点大局观了?

偏孟少茵孟少菱还说个不住,“大哥,您就这么信不过我们、看扁我们不成?”

“我们一定把家管好,把澈儿照顾好,让大哥没有后顾之忧。大哥不信就拭目以待。”

“大哥就给我们一次机会吧,大哥……”

叶定宜也一直低着头,摆明了不接茬。

孟少恒只能恨恨的吐了一口气,“行,那就你俩先试试。”

“试过了,行当然最好,不行又再说!”

叶定宜别把他逼得忍无可忍。

真当他不敢休她不成?

惹急了,他立马休了她,再给柔儿换个身份,光明正大接她回来。

本来这永宁侯夫人的位子,就是柔儿的。

柔儿也一定会把家给他管得井井有条,会给予他全部的柔情和安慰,哪方面都比她叶定宜强十倍的!

叶定宜才不管孟少恒心里怎么想,又高不高兴。

只要烂摊子不落她手里,落谁手里,她都喜闻乐见。

她吃过午饭,便简单收拾一番,车轻马快的赶去了梳子胡同。

却是左等右等,一直等到都快交申正了,才把常大夫给等了来。

叶定宜忙关切,“您老可是有正事要忙?”

“那您随便打发个人来说一声也就是了,何必还急急忙忙的赶来?”

“我反正随时时间都方便,不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