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叶定宜并不打算借师太这个光。

她自己就能解决的事,何必白白浪费?

她昨儿救人时,也真没想那么多,没图什么回报不回报的。

倒不想,她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师太也是个知恩图报的,还能有这样的后续。

那她就更得好钢用在刀刃上,把机会留待将来的万一了。

叶定宜因笑道:“多谢您关心,没什么大事,就只是自家人一言不合,起了几句口角罢了。”

“您肯定忙得很,我就不多留您了。”

“至于这些礼物,既然师太一心要送我,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请您回去代我道谢,再就是转告师太,下次若有机会再见,一定当面道谢。”

师太见叶定宜不要帮忙,暗暗点头。

不想除了医者仁心,还是个有分寸知进退的。

又见周围确实有些乱,自己几人留下,只怕反倒给叶定宜添乱。

到底应了,“既然夫人不用帮忙,我们的谢礼也送到了。”

“那就不打扰夫人,先告辞了。”

“回头夫人若再来这一片,可以去我们宝华寺坐一坐,跟我们师太说说话儿。”

“或者遇上什么难事了,也可以打发人去我们寺里说一声,可千万别客气。”

叶定宜笑着点头,“下次若再来,一定去拜访师太。”

“那我送您吧……”

如此将几人送走了,又让白兰冬青把谢礼暂时都收了。

方看回廖氏,沉声道:“我还是刚才的话,只有做妾一条路。”

“不然就鱼死网破,大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是你们损失更大、更后悔,还是我们更后悔!”

廖氏咬牙,“好啊,那就看谁更后悔,反正……”

话没说完,一旁安陆侯夫人忽然惊呼起来,“宝华寺?刚才那位师太,说的的确是宝华寺吧?”

“那、那岂不是,昨儿永宁侯夫人救的,竟是净尘师太了?”

“难怪这么大的排场,这么大的口气,原来……”

长阳伯夫人也忙道:“说的的确是宝华寺,我也听得清清楚楚。”

“那一定就是净尘师太了!倒不想,永宁侯夫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救了个大的。”

“这下好了,往后永宁侯夫人就有大靠山,谁也轻易欺负不着了!”

旁边有人不知道净尘师太是谁。

忙问道,“敢问二位夫人,净尘师太是什么来头呢?”

“怎么听二位说来,好像很了不得?不就是一个老尼姑么?”

安陆侯夫人道:“怎么可能只是个老尼姑,你不知道就别胡说八道。”

“那可是宫里出来的贵人,听说虽也是先帝的妃嫔,却是皇上的亲姨母。”

“打先太后娘娘仙去后,便一直是净尘师太抚养的皇上,可谓不是亲生,胜过亲生。”

“还好像很了不得,本来就很了不得!”

长阳伯夫人也道:“就是,皇上都敬着的人,当然了不得了。”

“之前是恍惚听说过净尘师太住在大佛寺附近的宝华寺,但谁都没见过,也没人敢去打扰。”

“便都只当是传说,没想到,竟是真的。永宁侯夫人这运道也太好了!”

安陆侯夫人忙笑道:“永宁侯夫人的确运道好。”

“但也是她有本事有胆识,换了我们,运道送到面前,也未必抓得住呀。”

长阳伯夫人直附和,“是啊,说到底还是永宁侯夫人有本事,胆色也过人。”

“往后定要常来常往才是……”

叶定宜少不得客气,“二位夫人过奖了,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我其实真没那么厉害,昨儿也是想着人命关天,硬壮起胆子的,万幸结果是好的。”

“至于旁的,净尘师太客气是她的事,我却不能真去打扰了她清修。”

“还是先解决眼下的麻烦是正经……二位夫人也累了,要不先回房歇着去?真是让大家看笑话儿了……”

倒不想师太的来头会大到这地步。

就像长阳伯夫人说的,她这是‘一出手就救了个大的’啊!

不过叶定宜还是刚才的想法。

好钢得用在刀刃上,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会去麻烦净尘师太的。

廖氏在一旁却是牙关都要咬碎了。

怎么会让小贱人一出手,就救了这么个大人物大靠山的?

关键她到底什么时候学会医术的,——肯定不是像她跟姓孟的说的那样,只是闲暇时看了几本医书。

结果十几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竟然都没发觉。

她要是早知道,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学。

不,她当初就该直接要了小贱人的命,就不该心慈手软的!

廖氏越想越气,看向叶定宜恨声道:“叶定宜我告诉你,我也只给你们平妻这一条路。”

“不然我们母女就吊死在你们永宁侯府大门口,我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我倒要看看,到时候谁保得住你……别以为你有大靠山了,就能抖起来了。”

“这是天子脚下,有天理王法的!”

这回孟少恒在叶定宜开口之前,先冷声开了口,“那你们就去吊死在我永宁侯府的大门口吧。”

“你放心,等你女儿吊死后,我一定给她平妻的名分,毕竟死者为大。”

“但只要她活着,就只有做妾一条路,你们接受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否则,等你们想通了,她就是肯做贱妾,我都不一定要了。”

“反正我是被算计的,官司打到哪里,相信都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的!”

廖氏气得直抖,“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我……”

因为太气,除了以死相逼以外,一时间又想不出别的法子。

终于词穷了。

孟少恒方冷冷看向叶宝宜,“那就你自己决定吧。你自己选的路,也是你自己的人生。”

“老让你母亲替你出头,算怎么一回事?”

“做妾还是去死,你自己选!”

叶宝宜一直都又羞又怕又悔,中途也有过想说话的时候,都被廖氏以前所未有严厉的眼神给制止了。

但她也知道,形势对她们是很不利的,要不是一直咬牙硬撑着,她都恨不能晕死过去了。

现在又让孟少恒这样逼问,只能在死和做妾之间选,没有第三条路。

她终于撑不住,哭了出来,“我、我……我不想死……我、我选做妾……”

“娘,我愿意做妾……您别再说了,我愿意做妾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