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陈也好只好点头,道谢:“那,那便多谢大人体谅了。”

虽然是这样说着,陈也好心里却在想,戎嵘的事儿可真是够多的!而且说话根本就是一点儿都不分场合。

不过也挺难得的,这个县公,竟然还会纵容他。

陈宴还特地交代了一个下人,说是给他们准备了一个厢房。

可戎嵘在出了正厅之后,却根本就不跟着那个下人走,而是直接拉着陈也好,好像是有自己的什么想法。

“喂!”陈也好拍打着他的手臂,想让他停下,“你这是想带我去哪里呀!”

“回屋睡觉去。”戎嵘打着哈欠说。

“睡,睡觉?”陈也好简直觉得头疼。

这哪是他想上哪里睡,就能到哪里睡的啊,他这拉着自己就走,还真当这地方是他们自己家里呀。

“人家不是准备了厢房吗!”陈也好说。

戎嵘也实在是懒得解释,而那个下人,也实在是不敢拦他们,只能这样快步跟着,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什么样子。

这下人虽然是新来的,那也早听说过了戎嵘。

今日一见,觉得他简直比传说中的还要厉害。

还以为他是要去什么地方,却见戎嵘在一间很不起眼的偏房停下来,就当是自己家似得,熟门熟路地往里走。

这个下人觉得这个屋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地方,他们就算是住在这里,想必也是没有什么大碍的,所以就不打算多话了。

“嵘,嵘爷,戎夫人……”下人哈着腰,道,“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见到这里的下人,直接喊一声就成。”

陈也好刚要感谢一下人家,就被戎嵘一把给拉进了屋子里。

“砰——”的一声,那下人被关在了外头。

下人浑身一激灵,又眨了一下眼睛,半天都没有回神儿。

陈也好也是被戎嵘这雷厉风行的架势搞得挺无奈的,刚想说他两句,戎嵘却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一进屋就直接用手臂搂着她,几乎把她提了起来,拢着她就往**去。

“嘭——”的一声,常年没有人睡的床榻上,因为这一下,都扬起了一阵尘土。

被他魁梧的身躯压着的陈也好:“……”

陈也好的耳边,传来戎嵘均匀而湿重的呼吸声。

这就已经睡着了?

陈也好眨巴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动了动自己的胳膊,抱住身上的戎嵘。

她有些艰难地去看戎嵘的脸,看着他睡容安稳的样子,“噗嗤——”一声,就直接笑了出来。

唉。

看来这一路上,还真是辛苦他了。

身下脏的不行,房间里还泛着一股子的霉味儿,抬眼看去看去,屋子里全都是蜘蛛网。

陈也好就这样抱着戎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暂时不说他了,就让这个大家伙好好睡一觉吧。

毕竟是舟车劳顿的,过了没多久,陈也好也顾不上嫌弃这地方了,很快就这样抱着戎嵘,沉沉地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

程乡绅知道戎嵘也跟着过来之后,直接朝着阿六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也是害怕再跟戎嵘对上,就算是已经知道陈也好已经过来了,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去见陈宴,和他一块儿去面见陈也好。

在得知陈宴已经将他们二人安置好了之后,程乡绅这才装出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去见了陈宴,问:“大人,你可见到那个陈姑娘了?”

陈宴直接甩袖子哼了一声,说:“什么陈姑娘,她不是那个恶霸的夫人吗?”

程乡绅听了,一时讪讪然。

两人相对无言许久,陈宴这才皱着眉头看向程乡绅,将那一双凤眸眯了起来,有些试探地问:“程观瑛,那个戎嵘,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当年你怎么就偏偏盯上了他,硬是让他做了这四年牢?”

程观瑛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讪笑道:“大人,您最好还是别问了。”

陈宴却继续往下猜,好像非要探知一点什么似的,“四年前,晟王奉皇上的命令,来了此地一趟,不知本官记错没有?”

“……”程观瑛抿唇无语。

“要说那个恶霸犯了人命官司,可为何独独关了他四年,却又没有将他怎么样,”陈宴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他走,“这件事儿不管放在哪里,怕是都没有这个道理吧。”

程观瑛只能垂首道:“大人……”

“再说那剿匪之事,”陈宴看着他这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实在是有一些看不上,“曹渊一党盘踞在此地,猖獗已久,朝廷一直拿他们没有什么办法,还是那个戎嵘出手,用了大半年的时间,解决了此事。”

“此事一经传入朝廷,龙心大悦,那流水的赏赐下来,满朝堂哪个不眼红,更不要说此地的上任县公连越三品,平步朝堂了。”

“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看下来……”

程观瑛将自己的头颅压的更低了。

“怎么就,没有戎嵘的名字呢?”

“还能说明什么,”陈宴冷哼了一声,“那就只能说明,戎嵘的身份,怕是比这天大的功劳来的更为的重要。”

程观瑛:“……”

这件事情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不敢想。

陈宴到底是年少轻狂,比起这个陈观瑛要胆大许多。

他就这样凑近程观瑛的脸,嘴唇轻启,吐露出那皇室之中天大秘辛。

“听说当年,晟王曾遗失一子……”

“大人!”

“扑通——”一声,程观瑛朝着他直直地跪了下去,一副他要是再说下去的话,就要磕死在这里的架势。

陈宴嗤笑一声,道:“可真是可惜啊,可惜那晟王年轻时功高盖主,却依旧躲不过圣上难测,最后也是要落得一个断子绝孙的下场。”

程观瑛额头上滚落冷汗。

这个陈宴,果真是……好大的胆子。

若是任其所为,怕是要连累全城百姓跟着遭殃。

夜里,蝉鸣嘶哑。

在那个简陋的小屋子里面,魁梧的男人拥着一个小丫头,睡容安稳,再是惬意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