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子宁醒来宫明昊已经前去巡营,独自坐在帐中,她心中莫名怅然。
若是杏柳在便好了,也不知她如今过得如何。
沈子宁出神地想着。
她必须更快地回到京都去,杏柳与田奎如今境况不明,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断不可沉溺在温柔乡之中忘了灭门之冤!
还有那京都城外取走了兄长性命的幕后主使。
她也一定会让其血债血偿!
想罢她越加振作,起身梳妆。
宫明昊本说从不归城拨几人来伺候她,皆被她拒绝了。
她深知今时不同往日,还是越低调越好。
待到梳妆好了沈子宁来到伙房,进门便看见了正在熬粥的秀儿,还有在一旁帮她砍柴的李木。
这二人……
沈子宁淡笑不语。
“子宁!”秀儿眸色惊喜。
李木闻声看去连忙放下斧头:“夫人!”
“我本是来瞧瞧早膳的,不料看见了有意思的。”沈子宁打趣着。
秀儿看了一眼李木,十分严肃道:“并非如此,李副将说闲来无事,所以来伙房帮忙。”
沈子宁看秀儿这着急撇清关系的模样也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正色看向李木:“李副将,你还是先去休息休息,今日还得劳烦你与我去一趟不归城。”
李木看了一眼秀儿,脸上似有一抹失落,道:“是夫人,属下先去准备!”
见李木离开,沈子宁才含笑走到秀儿身边:“怎么了,可是他每日都来叨扰你?”
“不关李副将的事情。”秀儿连忙替其解释。
沈子宁见状心下已然明白。
她就是故意这么问想要看看秀儿的反应,看她这般维护李木,便知晓她并非对李木没有意思。
“秀儿,有些人的出现,是缘分。可若不珍惜,缘起缘灭,是会后悔的。”
秀儿从锅中给沈子宁盛出白粥递到她面前,语气暗藏低落:“我这样的人此生不可能拥有任何缘分。”
沈子宁喝了一口白粥,静静看着秀儿。
她是因为不归城的事情而自卑,所以明明对李木也是有好感的,又想要靠近却又表现出抗拒。
沈子宁不由得想起采盈。
当初采盈嫁给靖王之时,亦是如此。
也不知采盈如今过得如何,是否因为相府被抄家之事受到牵连。
“子宁?”秀儿唤了好几声。
沈子宁回过神来,正色看向她:“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你当真要眼睁睁错过他吗?”
秀儿垂眸:“可……你不是不知,我……”
她难以启齿。
“秀儿,”沈子宁眸色凝重,犹豫须臾,还是直言道,“我们从不归城而来,不归城中的女子经历过些什么,他们何尝不知?既然如此,李木依旧愿意靠近你,他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呢?”
秀儿一时间哑然。
是,不归城的人,哪有几个干净清白的。
他明明是知道的……
“爱一个人,从不只是爱她的某一部分,而是全部,从内到外的所有。”沈子宁凝视她的双眸。
秀儿眸色豁然,似有晶莹:“我,真的可以吗?”
沈子宁颔首:“走出不归城的那一刻,你便已经重生,不是吗?”
沈子宁从伙房走出来,心情略有几分沉重。
她没有问秀儿与李木是如何认识又如何熟悉起来的,但能看得出来,李木对秀儿是真的上心。
倒是一段好姻缘,只是她担心秀儿是否能战胜心魔,真正的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
“夫人,秀儿姑娘,她生气了?”
一直等在外面的李木见沈子宁走出来忙不迭上前低声询问。
沈子宁微微摇头:“没有。”
李木挠了挠头,尴尬一笑:“夫人,属下迟钝,近来老惹秀儿姑娘生气。”
“她是与自己生气呢。”沈子宁说着,朝马厩的方向而去,“李副将,凡事不可着急,且需慢慢来。”
李木连忙跟上:“是,多谢夫人指点!”
沈子宁来到马厩,准备挑选一匹快马。
李木连忙道:“夫人,马车给您备好了。”
“马车始终是慢了些。”说着,沈子宁看向一匹黑马,“就它了!”
李木笑了笑道:“夫人好眼光!它叫追风,是一匹参与过数十场战役的老马了,不过老当益壮,速度与耐力还是马厩中首屈一指的!”
沈子宁看着追风的眼睛,那清澈的瞧着便通人性。
“今日就你一人陪我去不归城便够了,不必带多了人。”沈子宁骑上马背。
马儿很是温顺,丝毫不费力。
李木亦是牵出他的马骑上:“好!属下一定保护好夫人!”
沈子宁驾马以缓慢的速度朝营地大门而去,道:“去不归城能有何危险?”
李木笑了笑道:“应是没有什么危险的,我们一日往返,天黑之前回到军营便是。”
“好!”
说罢沈子宁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驾!”李木也挥动缰绳紧随其后。
营帐之中还有留守营中的士兵听见飒飒的马蹄声探头看去,但见沈子宁一袭白衣英姿飒爽而去。
沈子宁与李木驰骋在大漠之中。
快马加鞭,正午时分便能抵达不归城。
塞北天黑得晚,所以待到谈完事情回来应该正好天黑。
沈子宁心里规划好时间,快抵达不归城的时候便放慢了脚程。
“不愧是夫人!马术了得!”李木不禁赞叹。
沈子宁淡淡一笑,看向茫茫的黄沙:“学过几年。”
李木也是能明白,为何将军如此心高气傲之人却甘愿拜倒在夫人石榴裙下。
“对了。”沈子宁有一件事情很是在意。
“夫人请讲。”
“你可知,将军与不归城之间的恩怨?”
沈子宁试探问着。
虽然宫明昊说了从前他是不归城的犯人,可是看他提及不归城的时候那抗拒的态度,尤其是提到余大人的时候,他眼中的阴鸷都难以掩藏。
其中必然有她不为人知的过往。
她想要知道。
因为此番要见余大人,若是提前知晓他们之间的恩怨,也可以在谈判之时避开。
李木的速度更慢了一些,不归城已经隐约可见。
他表情稍显的凝重:“夫人,这事情……属下……实在不好开口……”
沈子宁见他如此为难的模样,心中有一个大胆却又不愿意相信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