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

宫明昊独自站在门口,一早屏退了众人。

“吁!”

沈子宁勒马下来朝他飞奔而去,径直扑进他的怀中,那股熟悉的松柏香窜入鼻腔令人无比安心。

他紧紧将她拥住。

三个月未见,不知她入梦了多少次。

二人拥抱良久才分开。

“我好想你。”沈子宁喃喃。

宫明昊抚摸着她的脸庞:“亦是。”

二人四目相对。

“看来不归城没有亏待你。”他捏了捏她的脸蛋。

沈子宁顿了顿,轻哼一声推开他:“说我胖了是吧?”

在不归城这段日子每日辛苦,她自然是多吃了些。

没想到胖得这么明显。

宫明昊含笑跟上前牵住她的手:“我喜欢。”

沈子宁忍住笑意:“谁要你喜欢了。”

月色正浓,凉风习习。

他脱下身上的大氅给她披上:“明知入夜了天冷,还穿得如此单薄。”

沈子宁抬眸看向他,二人一同朝营帐而去。

“骑马的时候倒也不觉得冷。”

“走吧,我命人给你备了热水沐浴。”

来到营帐之中,浴桶之中热气腾腾。

沈子宁心下一暖,他从来都是这般细心之人,许多事情他都会提前替她考虑到。

他上前帮她脱掉大氅,又解开她的腰带。

“一切可进展顺利?”他一边帮她宽衣一边询问。

沈子宁含笑:“嗯,一切顺利。不归城的人都很配合,善大人也倾力相助。今夜蚕茧已经装车往京都送去,想必很快会有结果的。”

沈子宁衣物褪完,肌肤雪白无瑕。

宫明昊扶着她从台阶上迈入浴桶之中。

水温恰当好处,沈子宁靠在浴桶上,赶路的疲惫一扫而空。

“甚好。”宫明昊说着,帮她顺着青丝。

沈子宁沉默。

养蚕的成功意味着她不久便要离开。

“将军,我……”

她正欲开口,宫明昊却打断了她的话。

“突厥近来越加放肆,这几日我恐怕就要带兵动身。”

沈子宁讶异看向他。

突厥不安分不是一日两日,出兵也是迟早的事情,可没想到是最近。

寒冬将至,她本以为还能与他在一起过除夕。

“会有危险吗?”

宫明昊思考了须臾:“战场上岂能没有危险,但你要相信为夫。”

沈子宁自然是相信他的,他可是天朝的屠神。

“嗯,此番,多久能回来?”

“短则三月,长则半载。”

突厥太过猖狂,此番出兵必是要给他们一番教训,让他们再不敢觊觎天朝。

沈子宁没有说话,或许这个除夕是无法一同过了。

帐中安静得只有水的声音,他帮她细心的洗着青丝,热气氤氲,她心中颇不是滋味。

离开的三个月里,她承认,思想像荆棘一样缠绕着她的心。

如今见到他,那些压抑的思念全部迸发。

可是她却不敢将思念都展现出来。

她怕自己会为了他而改变心中的想法。

她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若是京都的旨意下来,她是一定会回京都去的!

父兄的仇,一定要报!

可是……

才与他重逢,却又要分离。

那股即将分开的难过甚至远超此刻的重逢。

“将军。”她侧眸看向他。

宫明昊与她对视。

二人什么都不说,心中却似乎都知晓对方的心意。

“宁宁,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不会阻拦你。”他语气凝重。

沈子宁沉默良久,然后伸出手拥住他的脖子吻了下去。

她纵有千言万语都不如一个吻来得直接。

宫明昊回应以热吻,她发间的水湿了他的肩头。

他一把将她从浴桶之中横抱而起,哪怕周遭都染了水,二人也毫不在意。

此刻的天地之间,只有彼此。

榻上,他温柔地抚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他知道她会离开,但也一定会回来。

只是离别让人心中总不是滋味。

“我每一夜,都很想你,很想很想。”沈子宁环住他的腰,红唇贴在他的耳旁。

“我亦是。”

他俯身将她护在身下,紧紧地想要将她融为一体。

月色醉人,帐外寒风萧瑟,帐内温柔缱绻。

翌日一早,沈子宁没想到他会走得这么突然。

前方将士来报,突厥竟欲先发制人,战况紧急,宫明昊只能率人火速而去。

“宁宁,等我。”

沈子宁目送大军浩浩汤汤离开。

等……

只怕这一次,是要换他等待自己了。

沈子宁暗暗叹息。

只希望他能够平安凯旋。

营中也还是留了人的,但自是不像往日那般热闹了。

此番易哥儿也强烈要求与宫明昊一同前往,沈子宁本是不同意的,但奈何易哥儿一心想上战场,且宫明昊也承诺不会让易哥儿有事。

沈子宁虽还是担心,但也咬牙同意。

易哥儿总会长大有自己的选择,她作为长姊,心疼他是一回事,但也不能太过干预他自己的人生选择。

突厥势力蠢蠢欲动,宫明昊带兵而去,已有数日。

入夜营帐之中,沈子宁坐在案前。

忽然一只飞镖穿透窗户飞进来笔直插在了案上。

“谁?!”沈子宁倏地起身,但是外面早已经没了动静。

她低头看向案上的飞镖。

此人武功高强,居然能够独闯军营悄无声息。

这个飞镖,若是暗杀自己的话,此刻自己已经没了性命。

想着她坐下身子拔下飞镖将上面的信纸取下来。

居然会有人大半夜给自己送信,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沈子宁想来她在塞北所有认识的人里,似乎并没有一个人需要以这种方式来联络自己。

所以,写这封信的人究竟是谁?

想着,她打开了信纸。

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明日午时,莫回头一聚。”

沈子宁怔住。

莫回头客栈!

是柳霜花?

可柳霜花在杀了余皓以后便了无音讯,如今为何又回到了莫回头?

她一心只想杀了余皓替她儿子报仇,如今她大仇得报,现在又返回塞北作甚?

沈子宁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可想来此人无论是柳霜花还是别人,对自己应该都没有加害之意。

否则方才就可以取了自己的性命,何必还大费周章要去莫回头见面。

沈子宁将信纸以烛火点燃烧坏。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人相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