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沈山身上。
赵氏忍不住伸出手试探了他的额头,脸色更加震惊,喃喃道:“也不是病了……”
沈山负手起身,目光扫视众人。
沈子宁屏息凝神,心想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清廉老爹结果背地里是个大贪官?!
“咳咳!”沈山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不必讶异,老夫为官数载还是有一二人脉,如今情况紧急,只能出此下策。”
众人闻言皆是松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借钱,幸得不是贪污,否则这数额够灭九族了。
“可是老爷……”赵氏生疑,“白花花的二十万两银子啊!用您的俸禄那要还至几时?!”
沈山霸气侧漏:“这你不必担心。”
沈子宁沉眸,本是不愿爹爹这身份去找人借银子的,不过看爹样子,能够借给他银子之人与他交情匪浅,想必也没什么问题。
“爹,一切按照计划行事,不仅能够造福百姓,而且二十万两白银两年便能赚回来。”沈子宁说着。
沈山微微点头,目光肯定:“宁宁,爹能做的,仅此而已。你放手去做,尽人事,听天命。”
“嗯。”
虽知此事不简单,但为了爹与大哥,为了采盈,为了相府百余口人的性命,再难再险她也要将事情完成!
她自是要尽人事,但绝不可能听天命!与天斗,那才是其乐无穷。
四月田间莺飞草长,沈子宁片刻不敢耽误。
她已经安排人前往江南采购优质稻米,而等待的这段日子里,她则紧锣密鼓地安排其招募人手。
趁着天色正好,她领着相府十来个家丁来到京都城最边上的永阳坊街口出支了一个摊子。
“小姐,这当真要挂上去?”田奎拿着手中之物面露怀疑。
“嗯。”沈子宁应着,今日她穿了一袭绿裳,与春日街头的繁茂枝叶遥相呼应。
田奎郑重点头,命人搬来梯子然后将手中之物挂了上去。
沈子宁退后两步抬头看去,甚是满意她的杰作——一条醒目的横幅:高薪招聘!
田奎将横幅挂好,依旧对沈子宁的做法持怀疑态度。
沈子宁坐到了招聘的摊位前调侃道:“静候牛马上门。”
“牛马如何得知我们在此?”田奎一脸狐疑。
“我不该这么说,不礼貌。”沈子宁说着,也没多做解释。
永阳坊中那些郁郁不得志的书生,平日里靠卖写文墨勉强维持生计,但此番她确实是高薪聘他们来做田间管理,这数个月赚的银子抵过他们一年。
不多时,一位书生经过摊前,他面黄肌瘦,浓重的黑眼圈甚是突兀。
“高薪招聘……”他抬头念出横幅上的内容,目光看向沈子宁,将信将疑地走来,“请问这位姑娘,想要雇人作甚?”
沈子宁微微一笑,道:“我此番招募的乃是田间管理,只有两个要求:识字、理解能力好。”
田奎闻言低声提醒道:“小姐,还要能吃苦!那田间劳作,怕不是这些个书生能做。”
沈子宁轻笑:“吃苦?只要我给的福利待遇足够好,就没有吃苦一说。”
书生闻言更是疑惑:“田间管理是作何?”
“说得简单直白,一是将我的想法传递并执行下去,二是监督确保所有想法能够落地,三是少许时候得配合劳作。”沈子宁直截明了地说着。
书生思考了片刻,道:“听起来倒也简单,不知月钱几何?”
田奎笑嘻嘻替沈子宁回答:“二钱银子!”
书生微微点头考虑道:“一年二钱银子只能勉强够糊口……”
“是月银!”田奎忙地补充。
“月银?!”书生难以置信。
“对!高薪!高薪你可懂?!”田奎分外郑重地强调。
书生忙不迭地点头,手都在颤抖:“我可以!我可以!”
四周路过的人也听见了田奎的话,纷纷驻足观望起来。
“什么?一月二钱银子?!”
沈子宁见四周的人已经蠢蠢欲动,再次放出杀手锏:“相府直招,绝无套路!还剩千席,诸君抓紧!第一轮工期共半年,若半年内爱岗敬业无不良行为者,工期结束十五薪!若表现优异,明年还可留用!”
“何为十五薪?”有人问出。
沈子宁递给田奎一个眼色,田奎点头上前解释道:“所谓十五薪,便是最后一个月月钱翻三番发放!”
“不会吧?世间能有这般好的差事?!”
“那是相府的沈大姑娘啊,相府招人,定做不了假!”
“那我报名一个!”
“我也来我也来!”
“我也要!”
霎时间永阳坊的人都听见了消息,纷纷闻讯而来,一时间万人空巷,登记名册的先生写到手软。
田奎见此情景,眼中满是对沈子宁的钦佩之情:“小姐,您真是神人!”
沈子宁掩唇轻笑,看来二十一世纪资本家那一套搬来古代也还是大有作用的。
坊间外,宫明昊双手环抱胸前一直注视着沈子宁的举动。
“将军,这夫人当真是厉害!”李木跟在宫明昊身后,止不住称叹,“竟以一己之力救出沈相,如今又想出如此绝妙点子来雇人!将军,咱们还要在京都待多久?要不这几个月属下潜进去替您照看着夫人如何?”
宫明昊白了他一眼:“怎么?一月二钱你也心动了。”
李木被戳穿心思,挠头笑道:“怎么可能!属下都是为将军着想!听闻夫人近日天天都亲自去田间,您想想万一有心思不正之人,夫人美若天仙,可是危险!”
宫明昊沉思片刻,转身离去,淡淡道:“去吧。”
李木双目圆睁,亦是没想到一句玩笑话将军居然答应了!看来京都近来传言将军宠妻无度真不是空穴来风!
只不过,可惜婚期延后了,要不然下个月便能喝喜酒。
李木暗暗想着,脸上扬起笑容:“那属下可去了!”
街道的喧哗声传入寂静宽阔的宅院里,阳光从缝隙里钻进虚掩的窗户之中,房里一张张红木床榻上铺着柔软的丝绸被褥,被褥之下男女正**,床榻四周轻纱幔帐急促颤动,随着**动静渐缓轻纱才得以喘息。
“许郎。”胡可月满头香汗媚眼如丝看着眼前之人。
许秉文略显疲惫支起身子来目光看向窗户的方向:“今日外面怎如此喧哗?”
胡可月妩媚一笑,气若游丝:“谁知道呢。”说罢她双腿紧紧勾住他,“许郎,你的聘礼何时送到?”
许秉文勾唇看向她,钳住她的下巴:“不日便到。”
为了凑够能拿得出手的聘礼,他是煞费苦心,连爹临终送他的玉佩都给抵挡了。
但这又如何?
能做尚书府的东床快婿一切都是值得的,如今他唯有此路可走。
他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凛冽。
“又是那沈家姑娘?”
“嘘!府中不许提及此人!”
下人们不知青天白日里许秉文竟在房中,这些话对好巧不巧都被**二人听得真切。
许秉文目光紧紧盯向窗户,似恨不得目光能穿透窗户纸与墙壁一探外面究竟是何景况。
胡可月眼中的温情散去,看着许秉文的侧脸不禁面露醋意。
“许郎,不如我出去看看?”胡可月缓缓坐起身来,嘴角噙着一抹阴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