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宁从沙田之中挖出买好的葡萄酒,将其呈到善正监面前。
她之所以将酒埋在沙田之中,则是为了利用地下适宜的温度加速酒的发酵,已经让酒的口感更好。
而选择此地的原因,则是为了联合秀儿除掉杨正这个隐患。
善正监接过酒坛,隔着封布便嗅到了酒香。
“酒香之中确实能闻到葡萄的果香!”他迫不及待地掀开封布举起酒坛。
晶莹的紫色琼浆豪迈倒入口中,霎时间口齿之间皆充斥着浓烈的葡萄香,饮下之后,回味甘甜,酒香才散开。
风迎面吹来,霎时间酒劲儿随风上头,一股奇妙的感觉牵动着全身每一处器官。
“好酒!好酒!”善正监连连称赞,大口大口顷刻间一坛便见底。
沈子宁淡淡一笑,她没骗他,因为才从沙田中取出来,正是冰凉甘甜,若是拿出来晒了一会儿太阳后,酒便会开始发苦,所以这第一口,绝对是最佳口感。
喝完了酒,善正监意犹未尽:“可还有?”
“大人若还想喝,我只能继续酿。”
善正监哈哈一笑道:“好!日后你也不必做洗菜房的事了,只专心酿你的酒!这葡萄酒如此香醇,多酿上一些,待到除夕夜,给不归城众人都尝尝!”
沈子宁没想到,这种事情他居然都还想到不归城的一众犯人。
能够真正将犯人一视同仁的,恐怕整个不归城仅此一人。
“是!”
善正监放下酒坛,看向她:“说吧,你有何愿望。”
沈子宁顿了须臾,正色道:“我想见余大人。”
“见余大人作甚?”善正监眸色生疑。
“想求问余大人,如何才能够正大光明离开这不归城。”
沈子宁没打算找借口,如今她和易哥儿是罪臣子女,已经入了奴籍。
若不找到一个办法消除奴籍正大光明地回到京都,那哪怕是离开了不归城,她和易哥儿也只能做暗中的老鼠。
善正监脸色凝重起来:“不必去了,不归城,便是不归。除非朝廷下旨,否则没人能从此处正大光明离开。”
“连余大人也没有办法?他可是这不归城的天。”
沈子宁难以置信,他们所有人的名册都在余大人手中,他也没有办法做到这种事情?
善正监直视她的双眸,语气郑重道:“你因何来此你自是清楚,若非重罪,岂会来此?余大人纵然是不归城的天,但不归城,亦是天朝土地,天朝的天,在京都!”
沈子宁眼中的希冀破灭。
所以说,她一直以为余大人乃是不归城的管事,他掌握着不归城所有人的生杀大权,亦是有权利能够恕其之罪让其以清白之身离开不归城。
可事实并非如此。
天子所定之罪,无人可恕。
这么说来,想要堂堂正正地离开不归城回到京都是不可能了。
要离开此地,只有一种可能——私逃!
“你在想什么?”善正监目光锐利。
沈子宁收起心思,脸色沉重。
“你可知,每年有多少人想从不归城逃走,他们的下场又是如何?”
沈子宁讶异此人居然每次都能够看穿自己所想。
“我不知。”
“不归城外,以前披甲人,凡私逃者,以羽箭射杀。死时浑身都是窟窿,像个刺猬。”
沈子宁蹙眉。
难不成逃走这一条路也被堵死了?
要真是带着易哥儿逃走被发现,那……
“大人放心,我很惜命。”
善正监一笑,也不与她计较,转身道:“快些酿酒,七日后我再等着!”
“大人,此番七日不行了!”沈子宁跟上他的步伐。
“为何?”
“这次是因为赶工让大人相信,下一次得酿足一月才可,如此葡萄酒才更加香醇。”
“好好好!一个月便一个月,大不了我再去莫回头喝一个月的桑落酒。”
沈子宁没想到此人爱酒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伙房北院,入夜。
沈子宁躺在**辗转难眠。
今日见着易哥儿的时候,明显他都瘦了一圈。
她不怕吃苦,可易哥儿吃苦,看在眼中却是心疼不已。
易哥儿是她沈家的儿郎,她曾说过,沈家儿郎定不输人。
可若是在这样蹉跎下去,易哥儿逐渐长大,且不说会不会在采石场积劳成疾,就说这文才武艺,没了人教导,日后即便有机会离开了不归城,也成了个空有一身力气的白丁。
若是爹爹和大哥还在,看到易哥儿变成这样,也定会心疼与责怪自己没能照顾好他。
“咚咚咚。”
忽然房门被叩响。
“谁?”沈子宁分外警惕。
“是我。”门外传来秀儿的声音。
沈子宁闻言才放心开了门。
秀儿走进房中坐下,门外夜风呼啸,夹杂寒意,沈子宁遂合上了房中。
“谢谢!”秀儿忽然跪在了地上。
沈子宁忙上前将她扶起:“你这是作甚!”
“若不是你,我已经死了。”
“那夜我正好听见动静去瞧见了你,这是上天的指引,是老天爷不要你死。”
秀儿郑重地看着她:“可是你帮我报了仇!”
沈子宁轻吸一口气道:“其实是善正监,他是个好官,他说若是再有此事直接向他禀明,他定不会放过这些恶人。”
秀儿垂眸,眼角挂着泪,幽幽道:“是我,一直不愿意直面此事,以为逃避可以解决,以为迎合便能无事……”
“好了,都过去了。”沈子宁安抚着她。
秀儿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长乐的!”
沈子宁淡淡一笑,努力让气氛不要这么压抑:“我要你这条命作甚?”
秀儿眸色凝重:“我可以帮你逃出去!”
沈子宁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我想离开此处?”
“我能够感受得到,你不属于这里,这座不归城,关不住你的。”
“是吗?”沈子宁无奈一笑,“可到如今,我还是没能到想离开此处的办法。”
秀儿压低声音:“我知一个方法可以离开,不过太冒险,看你敢或是不敢。”
沈子宁眸中再次染上希望:“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