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雨花台呆到了很晚，似乎在姚贵人那里，宇扬烽又喝了一点儿酒之后，他才移驾凤禧宫。

玉川想得到，今儿虽然是过年里头，宇扬烽和自己说了这么多，就郑紫秀的性格，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所以哪怕宇扬烽已经走了，玉川也没有好生休息，只是将门开着，等着郑紫秀的到来。

大概终究还是玉川把郑紫秀想的太好，郑紫秀是没有亲自过来，却派了旋采过来。

没想到玉川能得到宇扬烽的青睐，旋采倒是一副对玉川刮目相看的样子：“洛玉川，真是没想到啊！怪不得娘娘越发不喜欢你了，这明目张胆地，你想成为第二个曦采女不成？”

听得出她这语气里头不仅仅只是来替郑紫秀说什么的，似乎还有一些极度的成分，玉川倒是仍旧拿着手中的书，轻轻摇了摇头：“娘娘不信奴婢所说的话，我说的再多，也没有什么意义。”

书中的故事倒是不怎么精彩，还不如这现实生活中，让玉川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唇角：“这些事情我已经和娘娘解释了许多回了，你直接告诉我，娘娘……到底想怎样，就好了。”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若是还不开门见山，那就不合适了。

没想到玉川这么直白，旋采也是愣了愣，似乎才响起郑紫秀叫她过来的目的：“娘娘让我告诉你，若你想爬上皇上的龙床也可以。只是希望你能继续兑现你的诺言，不要让她的努力功亏一篑。否则若是她不好过，也决不让你好过！”

这倒是郑紫秀会说出来的话！

对于郑紫秀三番两次这样的说法，玉川其实已经都觉得有些无奈了。反正她的解释郑紫秀也不会听，干脆……就懒得解释那么多了！

“好。”

对着旋采点了点头之后，玉川才放下了手中的书，揉了揉额头，看向了旋采：“娘娘的话，奴婢谨记在心。请娘娘放心，既然是奴婢让娘娘走到了今日这样的地步，那自然……没有功亏一篑的道理！”

这话已经说得够清楚够直白了，玉川想要郑紫秀知道，她能有今日的一切，都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已！就算她再像柳清砂，若没有她洛玉川，她怕是早就莫名地死在这宫里头了！

连旋采都没有想到，玉川说话的时候，竟然这般硬气！

回到寝殿告诉了郑紫秀这些话之后，郑紫秀气的连身边儿的杯子都给摔了。

听着那边乒乒乓乓的声音，玉川倒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不想和郑紫秀把关系闹到这个地步，但是如今看起来，恐怕也只能这样了。

除夕这么一夜，便也就这般过去了。

因为守岁，所以玉川一夜未睡。到了早上的时候，外面冰冰冷冷的风夹带着雪花落在玉川的脸颊上，倒是让玉川感觉到清醒了不少。起来洗漱的时候，她却看到，似乎有一个人影，从郑紫秀的寝殿匆匆忙忙地离开——

齐磊这些日子，是常来雨花台的。

其实很多事情，他的心里头都明白是不对的，甚至有可能……让他害死一家人，让齐家声名扫地甚至被株连九族！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从一开始见到郑紫秀的时候，他就认定了，郑紫秀是特别的！

在宫中，她是皇上心头所爱的宠妃，是那风光无限人人羡慕的秀嫔。

可是私底下，她却仿佛和平日里表现出的模样截然相反一般！她明明……就是一个害怕受伤的孩子啊！无数个夜里，她的哭泣，她的辛酸，她的泪水，恐怕也只有他，偶尔才看得到！

“齐太医！”

就这么想着的时候，齐磊的思绪却被一声叫喊给打断了。

回头就瞧见了玉川站在自己的身后，齐磊的脸色也是变了变，手更是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药箱上的带子：“是玉川姑姑啊？瞧着姑姑眼中有血丝，可是昨儿守岁？这么一大早，怎么不睡一会儿？”

这么一大早的，宫中昨儿闹腾了一夜，这个时候反而安静地很。

玉川一路从雨花台跟着齐磊到了这个地方，瞧着四周没人了，这才叫住了齐磊：“多谢齐太医的关心，不过我倒是想问问齐太医，昨儿除夕之夜，您不在家里头守岁，怎么会这一大早的，从咱们雨花台出来？”

玉川犀利的目光，让齐磊根本就不敢直视玉川！

其实从一开始，旋采替郑紫秀找到他的时候，他真的是大吃一惊而且坚决拒绝的！

可是到底……他是负责郑紫秀的身体的太医，每每看到郑紫秀为了此事心力交瘁的样子，他的心里就仿佛放在油锅上煎烤一般地疼着！最终，还是在某一个夜晚，他们二人相对独酌……然后出了事！

齐磊从郑紫秀进宫的时候，就开始负责郑紫秀了。所以他也知道，如今在郑紫秀身边得宠的是旋采而不是玉川。她们瞒着玉川，他便也配合着。可如今被玉川发觉了……

他到底一直低着头，而后讪讪一笑，尽力掩饰：“玉川姑娘说笑了，微臣出现在雨花台，自然是因为娘娘身体不舒服。入宫之后，娘娘的身体就一直不好，微臣自然要多走动一番才是。”

他还真是……一个不怎么会演戏的人啊！

他的说辞，让玉川微微挑了挑眉，却复又上前去一些靠近了齐磊：“齐太医，您当我洛玉川是傻子吗？太医倒是比我想象中的会看人脸色，都这么久了，也配合着没让我知道，还真是……为了娘娘鞠躬尽瘁啊！”

其实之前的时候，玉川的心里还不能肯定。她只是知道，旋采和郑紫秀，商量着什么事情，并且一直都在瞒着自己呢！

可就算是再瞒着，她人还在雨花台，郑紫秀身边的许多事情，也都还是她在负责！

之前瞧着这齐太医进出雨花台的频率，就实在是有些太过频繁了。如今又在这一大早见了他，玉川的心里已然有了计较。这郑紫秀啊，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行走！

玉川的步步逼近，让齐磊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而后咽了一口唾沫：“微臣自然要为了娘娘尽心尽力，玉川姑娘昨儿守岁了一夜，恐怕也累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其实在这宫里头的女人，大多都是寂寞的。

包括郑紫秀这般得到了皇上那份宠爱的，大多数的时间也不过都是在守着盼着皇上的到来而已！

所以宫里头耐不住寂寞的女人当然也多，宫里头连侍卫都是太监，却唯有太医和一些皇上信任的往来大臣们，能解了这些女人的寂寞！

玉川知道，郑紫秀这做法，大概也不仅仅是因为寂寞吧！

皇上每一次来的时间点，都不是她受孕的最好时机！包括昨儿除夕，皇上也只是和郑紫秀喝了点儿酒就去了姚贵人那里，对郑紫秀而言，她的怀孕似乎遥遥无期，就只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了！

不过是……下下策！

瞧着齐磊后退的脚步，玉川只是仍旧步步逼近，眼眸之中也越发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齐太医和娘娘二人，究竟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你们可知，这若是被旁人知道了，是大逆！”

“大逆”二字一出，让齐磊恍若才从梦里头回过神来一般，惊骇地后退了一步，终于在玉川这样的目光之下，所有的防备都土崩瓦解：“你……你不会告发我们的，对不对？”

齐磊其实还算是个不错的男人，至少没有旁人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若是郑紫秀不入宫，他们二人说不定还真是一对儿。可惜了，郑紫秀既然选了入宫这条路，如今再和齐磊搅和在一起，又算什么？

玉川相信，这只是郑紫秀一时着急！而齐磊本就喜欢郑紫秀，所以肯定没有想那么多。

可是他们实在是大胆，何况雨花台中还住着姚贵人！郑紫秀信任姚贵人，玉川可不觉得那姚贵人是善茬！

看来……就算是郑紫秀日后还想留自己在身边，自己也不能继续这样了！

不是玉川不想帮郑紫秀，实在是……这事儿已经没法帮了！郑紫秀啊，从来就不听她的！

但是眼前的齐磊……似乎可以利用一下！

看着齐磊那惊骇的样子，玉川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若是再容你们这样下去，总有一日，整个雨花台的人都要被你们害死！而我主动告发，运气好了，说不定就此飞黄腾达了，你倒是和我说说看，我有什么理由，不告发你们？”

看着齐磊的脸色一下阴沉了下来，玉川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你就别想着去告诉娘娘，然后私底下料理我了！今儿和你说完这事儿，我雨花台都不会回去，转头就去皇后娘娘那里，而且就走大路，你们又能……奈我和？”

郑紫秀在宫里头已经有了不少势力，但是玉川了解郑紫秀。

她若是真想告发，郑紫秀是来不及拦住她的！但是她也确定，这等事情，齐磊绝不会让她告发！这个机会若是利用的好，按照齐磊这杏林世家的势力，柳家……就好料理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