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是哭不出来的,在这里跪着,那疯傻子总不能就这么陪她一直跪着吧。
玉川是老老实实地复又跪在了宇阳厉的面前,右手不自觉地轻轻抚着自己的左手手腕,低了头,安安静静的,仿佛都要与这秋风融为一体了。
宇阳厉自然知道,这个女人方才都不曾哭泣,这会儿子肯定是哭不出来的。
居高临下地看着玉川头顶梳着的宫女髻,宇阳厉的眸色仍旧纯净的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你若是不哭,本王今儿就在这里陪着你了!凭你跪到什么时候,本王陪着就是了!”
知道这雁王是认真的,玉川的心里觉得,今儿自己似乎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放过去了。
现如今唯一的出路,怕是只有哭出来。
可她缘何要哭?
就算是为着上一世那十八道毁面刀,刀刀入肉,为着上一世那带刺的剜骨钩,钩钩入骨,她的眼泪,也早就在那些懦弱无能的时光里流尽了啊!
略微抬头,玉川便看到了鲲鹏宫门之上,那巨大的鲲鹏之姿。
如若连这仪奴巷都过不去,如若连一个疯傻之人她都搞不定,她还有什么脸面,面对早就尸骨无存的自己?
让一个哭不出来的人流泪,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宇阳厉似乎也做好了要和玉川长久坚持下去的准备,他只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而后便斜斜靠在了那鲲鹏宫门之侧,饶有兴致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玉川,一点儿也没有要放过玉川的意思。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地流逝,鲲鹏宫门口的风虽说是没有仪奴巷的那么大,却也足够让玉川的身体从头到脚都冰冷了起来。
连那宇阳厉身边儿的小太监似是都看不下去了,也是略微走上前来,对着玉川叹了一口气:“你这是何苦?王爷只是喜欢看宫女儿流泪而已,你将那眼泪都这般憋着,受苦的,可不还是你自己?”
知道这小太监是好意,玉川也只能对他报以一笑。
玉川可不知道,她这一抹带着苦笑的无奈,是有多么的难看。
是她答应了雁王,要哭给他看。如今做不到跪在这里,她也不觉得冤屈,只是觉得心头酸涩罢了。
原本,她只是想进这九重宫,为了这一日,她连洛家都抛弃了。
她仍旧记得离开洛家的那一日,她跪在了父亲的面前,父亲却给了她两个选择:第一,嫁给雁王爷。从此洛家与皇家也算是多少有些牵连,她要的,洛家能给就给。
第二,新皇登基,她也在选编宫女的册子里。她自行入宫,就算是解除了这幢婚约。但从此,她的死活,与洛家再无干系。
她已不是前世那个天真懦弱的柳琳琅了,若洛家靠得住,这洛玉川本主也不会死的那般无人问津让她得了这便宜白捡了一具身体。、
所以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第二条路,从此之后,她的生死,与洛家无关!
只是这进宫的头一日就遇到了这位疯王,就算是今儿宇阳厉放过了她,怕是等到她回了和嬷嬷那里,免不了要受一顿刑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