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洋辣子?

柳氏吓得扭头,脑门疯狂冒汗,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姜家人正在气头上,哪里还把王家当人看,这就阴着脸上树,全听糯宝吩咐!

就连一直没揍人的丰苗和丰景,见这法子够损,也都蠢蠢欲动了起来,赶忙举着油灯照亮。

说起这洋辣子,也算是孩子们的“天敌”,枣树上这种虫子甚多,一整个夏里,就没几个孩子没被蛰过。

此虫浑身都是毒毛,但凡碰到皮肉上,便是要红起一片,跟百针刺肉似的疼。

小糯宝也中过招的,每回都难受得不敢碰,只能堪堪忍过几日。

小家伙对此虫深恶痛绝,拿来对付王家人,便也是绝配。

很快,在王大喜惊恐的目光中,姜家人便踩在树杈上,拨弄下十几只出来。

丰景拿着树枝,率先挑起来四五只,就要往柳氏嘴里捅。

那洋辣子沾在柳氏嘴唇子上,飞快分泌毒液,疼得她表情扭曲,更是恶心得魂快飞了。

“啊!拿走……唔唔,进嘴了……呸呸呸!”

小丰苗则是更绝,干脆扑过去。扒了王大喜的外裤。

就要把那五、六只洋辣子,往他裤衩里面塞!

这两口子挨了打本还能忍,可现下终是受不了了,一个捂着屁股在地上滚,另一个弯腰趴在地上吐。

洋辣子塞裤衩?

这简直损得没话说了。

姜家人原本还正怒火冲天,这会子却又忍不住想笑,丰年拍拍丰苗的脑袋瓜,让他快别在这里耍宝。

“你家也犯不着这么狠吧,我俩说就是了……”王大喜大鼻涕淌进嘴里,一边往外掏洋辣子,一边求饶。

冯氏凝了神色,转头盯他:“那还废什么话,赶紧说,你闺女到底想对引儿做啥!”

“城里,李大康……”柳氏嘴巴都肿了,哑着嗓子回,“李大康想把她闺女,卖到暗娼馆子去,我家小莲,只是帮忙搭把手而已……”

娼馆子?

冯氏和姜丰年他们一听,瞳孔顿时一颤!

那地方,哪里是好人家姑娘能去的,这不是要把引儿往死路上逼吗!

冯氏顿时要疯。

眼睛爬上了红血丝,恨不得找来一把菜刀,剁了这脏心烂肺的王家人!

只是不管姜家人再怎么动手,王大喜他们却都实在不知,究竟是要卖去哪家娼馆里。

眼看天色已黑,正是那些妓所、花楼开门招客的时候。

这会子就算是跑到城里,挨家花楼去找,怕是也要来不及了。

好在这时,小糯宝想到了田知县可用,便赶紧让姜丰年去牵马车。

“大锅锅,去衙门,田知县手下人多,可以一起帮忙!”

姜丰年不敢耽搁,这就套了马车,只带上妹妹和娘,便急忙出发往城里赶。

待入了衙门,田知县一听是糯宝召唤,可是不敢怠慢。

这就叫来了最是得力的衙役们,划成四队人手,朝着云城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分头去找!

对于这些莺燕靡靡之所,衙门可是没少收银子,田知县自是颇为了解。

“糯宝别急,咱们几个先往城西去。”田知县摸着下巴,这就让人快些赶车。

“城里的花楼虽多,但城南一带全是上乘姿色,身段纤弱,且必得会通音律或诗文。”

“城北则是些年岁大的婆姨,价钱也是便宜,只有城西那两家惯要些乡下姑娘,不需才艺,只要年轻即可。”一路上,田知县怕办砸了事情,还特地给姜家人解释起来。

他又拍大腿道,“这事落到我这里,人肯定能给你们找着。”

小糯宝急得眉毛飞起,她要的可不仅仅是“人”。

还得是活着的、不伤一毫的引儿姐姐!

于是一路上,田知县的马车轱辘,都快跑出火星子了,小糯宝也抓着娘的衣角,紧张得都快给搓破了。

云城的西南处,眼下,街上几乎不见行人,铺面也大多紧闭,

唯有一家青红院、和一家媚香楼正灯火通明,热闹得堪比白日。

等田知县踹开媚香楼的大门,那老鸨还以为是贵客上门,正勾着花帕子要往上凑。

可不多时,待衙役们全都闯进,气势汹汹地把此处围住,那老鸨才知事情不妙,赶忙收起了媚态。

“你们这里,今日可有一位姑娘,被强行卖了进来?”田知县打掉她的帕子,粗声质问道。

那老鸨惊得眼皮子直眨,不敢和官门兜圈子,便就老老实实答了。

“被卖进来的姑娘,确实是有……不过不光是她一个,还跟着个男人一起,都入了我们媚香楼……”

两个?

冯氏有些困惑,眉毛都快拧成麻花。

不过她也顾不上细问,只大声道:“被卖进来的那姑娘在哪!”

老鸨有些心虚,手指向上伸了伸:“姑娘这会子……正在楼上接客呢,另一个男人太不老实,被丢到了柴房里,刚挨了一顿好打。”

冯氏顿时红了眼,一胳膊肘推倒那老鸨,就赶忙往楼上冲。

谁知,一推开门,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姑娘,正倒在桌子上,散着衣衫领口,被客人直扇耳光。

“还敢不老实,老子可是花了银子,信不信我打废你的脸!”

那姑娘哭得眼睛都肿了,脂粉混着泪水斑驳一片,糊在脸上像是呕吐物,差点让人认不出来。

冯氏以为是李引儿,刚想上前去救,就听那姑娘呜呜大喊:“是姜家婶子吗,我是小莲啊,那李大康真不是个东西,我好心帮他,他竟把我卖到这里来了,你快救我出去吧!”

“什么?你是王小莲?”冯氏诧异住了。

她刚要揍那男客人的手,顿时也就跟着收回:“那引儿呢,引儿又被你们给怎么着了!”

不问李引儿还好,这么一问,王小莲更是嚎啕大哭,眼泪不要钱似的,全都砸在了地上。

“那李引儿是个黑心肝的啊,就是她撺掇她爹,把我卖到媚香楼当妓子的!”

冯氏压根不信。

刚要去掐王小莲的脖子,逼她说实话。

谁知王小莲挨了打,不仅不改口,反而更委屈得要死:“我说的就是真话!”

原来,就在上午时,那李大康在村口,等来了被骗出的李引儿,就绑了她要独自带走。

而王小莲原应回家,却因心里憋着口气,怨恨着和姜家交好的人,就想亲眼看着引儿是咋倒霉的,便非要跟着一起去卖人。

这一路上,引儿听着王小莲和李大康的闲话,心里有了成算,知道自己怕是要凶多吉少。

只是她虽是瘦弱,但还不至于懦弱,于是便想法子哄了李大康,让她先别卖自己。

“李引儿告诉她爹,说她能在仙泉居挣大钱,以后银子都给她爹,把她卖了就是杀鸡取卵。所以就鼓捣她爹,说不如把我给卖了……呜呜,她爹一寻思,卖个外人确实比卖自己家闺女要合适,于是就把她松开,反倒把我给绑了……”王小莲瘫倒在地,哭得大鼻涕往嘴里淌。

冯氏震惊瞪眼,“还能这样?那方才老鸨说,有个男人也跟着进来了,又是咋回事?”

王小莲捂着衣领子,哭得想吐:“那个是李大康啊……”

“我们仨刚一进媚香楼,谁知李引儿就突然变脸了,不仅把我给卖了,还找来那老鸨,说要把她爹也卖进来,当龟公!”王小莲太激动,还卡痰了,“呜呜咳……那老鸨本是不愿,可李引儿竟说肯倒贴二十两给老鸨,让老鸨收下她爹,随便当个玩意用就行。”

这贴银子卖人的事,谁家会不愿意。

李引儿一拿出银子,那老鸨眼睛便就亮了,于是李大康连话都分辩不得,就被媚香楼的打手丢进柴房。

王小莲越哭越惨,直求快点救她离开。

可姜家人却是满面喜色,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这么说,引儿不仅没被伤着,还反手整治了这俩人?”李七巧拍着巴掌,笑得嘎嘎出声。

小糯宝听着话,小身子激动扭起来,差点原地窜了个高。

“嘿嘿,引儿姐姐出息啦!”她噗嗤一声,欢实地扬起胖手胖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