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糯宝哭得难受,小手紧紧捂着小脸,泪珠珠却还是不听话,顺着指缝,淌得满手湿漉漉。

想到再见不到萧奶奶,她心里就像少了一块。

酸楚和害怕,一齐涌上心头,小奶音忍不住呜呜不停。

冯氏心疼地抱起她,赶紧搂进怀里哄,又瞪了丰苗一眼。

“谁让你说漏嘴了,萧老夫人不是说过,这事得由她慢慢说给你妹妹吗。”

小丰苗看着糯宝脸颊通红,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也后悔打嘴,恨不得拿炉钩把嘴给烫上!

听到里屋哇哇哭,全家都警铃大作,忙跑进屋看是咋回事。

“好闺女,娘知你和萧奶奶有感情了,可再舍不得,也不能让人在咱村住一辈子啊。”冯氏怕糯宝哭抽了,不停拍着她后背。

姜丰年摸着妹妹小手,也叹气,“可不是,她一个京城贵夫人,还能在咱村,当个老农妇吗。”

小糯宝扁着嘴角抽搭,“可是,萧奶奶回去的话,不会有现在这么开心的!她喜欢住在咱村,人活着,不就是要做喜欢的事吗!”

这话让姜家人心里一酸。

是啊,他们大人才考虑利弊,可小孩子最在意的,还是单纯的快乐。

原来小糯宝不仅是舍不得,更担心的,是萧老夫人回府后,会失去快乐……

姜家人别无他法,又不能告诉萧老太,让人家也跟着难受,只能轮番上阵来哄。

小糯宝哭了一阵,也累得哭不动了,就缩着短胳膊短腿,像个球似的偎进被窝,好不容易才睡沉了。

到了第二天起来,小糯宝的眼皮就肿得老高,像是塞了俩核桃。

春哥儿觉得新奇,以为里面藏了东西,趴在小姑姑枕边,左瞅右瞅又拿手戳戳……

冯氏煮了俩热鸡蛋,嫌春儿碍事,就把孙子拎到衣箱上放了会儿。

等姜丰泽进来时,就见冯氏正拿鸡蛋,在给小糯宝滚眼睛,一旁的大衣箱上,还有个恐高正咧嘴哭的春哥儿……

“娘,萧老夫人那边,已经在收拾东西了,我抱妹妹过去看看吧。”丰泽说道。

冯氏点点头,拿来杏黄提绸圆领衫,给软乎乎的小丫头套上,就让丰泽给带去了。

待一到仙泉居,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奶黄衣裙,头顶双丫髻,眼睛还半肿着的小胖丫,萧老太心里就明镜似的了。

“唉,糯宝是知道了吧,怎么还哭了呢。”萧老太眸底也红了下。

小糯宝怕她难受,忙蝴蝶似的飞扑过去,倒进她怀里,就拱来拱去地直撒娇。

“萧奶奶,快看糯宝眼睛,肿大包包好难看,呜呜,糯宝一定是丑八怪了!”小家伙故意“卖惨”。

萧老太果然又被逗乐,心肝肉似的哄道,“小丫头,待会儿让你萧哥哥,拿他娘的冰肌霜,给你抹抹就好了,那东西最是消肿,还养皮肤呢!”

萧兰衣也是会哄孩子的,这就拿来拇指大的小瓷瓶,全给了糯宝不说,还顺便给她“画了大饼”。

“等你再长大点,有个四五岁的,能离开家里人了,萧哥哥就带你去京城玩,你很快还会和萧奶奶相见的。”萧兰衣拍着胸脯保证。

原本,他这次就想带糯宝回京,顺便在萧府住上几日。

只是上回丰苗闹了乌龙,冯氏也放心不下闺女离开身边,所以这次就先作罢。

小糯宝搂着玉肌霜瓶,看着上面的青花釉面,觉得好看得紧,这就笑出了小白牙。

正好这时,萧夫人也拿来了蟹粉酥,香得她小鼻子直动,这就坐在萧老太腿上,馋猫似的等着投喂了。

用过午饭后,萧老太太婆媳俩,便乘着马车进了趟城。

在大柳村住下这些时日,受了姜家好大照顾,萧老太必要置办些礼,表一表婆媳俩的心意。

她买几匹顶好的漳缎、宋锦,用来为女眷们添冬衣。

又给冯氏和两个儿媳,各买了两副麻花白玉镯、一对宫灯流苏镶翡金钗,还有狐皮配织金缎的风貌,有褐青、黛紫、石绿三个颜色,由她们挑着戴。

至于姜丰年他们哥几个,自然也是有份。

每人一块润如羊脂的白玉佩,再配上青金石珠做的玉绳,还有两双云纹长靴,便是极好的礼了。

萧夫人自己出了银子,买了好些绢纱做的花簪,配成十二花神一套,是单独给冯氏的。

回去后,萧老太太来姜家坐下,放好了谢礼,又和冯氏夜话了一整晚,到了第二日,便不得不动身回京了。

府里那边催促得紧。

毕竟堂堂名门贵夫人,总是不在京中,久了难免生出非议。

一大清早,远天边还雾蒙蒙的,露水都未干透。

萧兰衣亲了亲小糯宝,又拍了下丰泽肩膀,便翻身跃上打头的白马。

萧老太太和萧夫人被扶上马车,家丁们也都有车可坐,只为尽快赶路。

这时候,萧老太太像是想到什么,忽然快步下来,把手中一个锦囊,偷偷塞进了小糯宝怀里。

待萧兰衣一声令下,车队这就驶出村口了。

小糯宝眼睛湿哒哒的,望向马车背影,惦记着萧兰衣画的“大饼”,只等哪天能进京去找萧奶奶。

等回到家,小糯宝捂着怀里,骑在小被子上,突然就卧倒开始鼓捣。

冯氏以为她是要哭,叹口气想上前看看。

谁知刚一过去,就见闺女撅着后背,小手乱刨,正像小猫埋粑粑似的,是在往被套里藏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