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韩钰大为赞叹。
不愧是他的爱女!
这脑袋瓜和他一样好使。
韩钰简直不敢想,待萧弈登上皇位,柔然做上皇后,那天下于他韩家,岂不是探囊取物。
韩坚像个狗腿子,这就换了官袍进宫去,提议等使团来后再行册封。
出乎意料的是,穆亦寒几乎没有犹豫。
“嗯,本座知道了。”答应得很是干脆。
韩坚欢喜离开。
可回到家后,他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
不急着行册封也好,穆亦寒便能腾出更多工夫,用于政务之上。
这几日,他在前朝,收到的军情和急报越发多了。
前些天,西边闹了雪崩,急需钱粮赈灾。
而从上个月起,多地的军饷和粮草,也陆续发不出了。
“阿黎,去户部那里问问,国库还能拿出多少。”
“回大人,目前能凑出来的……仅够赈灾所需,军饷和粮草就顾不上了。”阿黎嗓子发紧。
勤政殿内,空气都跟着沉默了。
等穆亦寒再抬眼时,他眉间多了抹郁结。
“那就先送去西边吧,灾民活命要紧。”
南纪虽是大国,可外人不知,其实国库早就空虚。
过去多年来,慕容皇室大兴建造,早就败光了累世积攒。
穆亦寒掌大权后,为国为民,曾多次拿穆家财产添补,可仍有用完之时。
“大人。”
“若再这么下去,怕是只能强征重税了。”阿黎艰难吐字。
穆亦寒却抬起大手。
眸色深沉不见底。
“不可,百姓已经够苦,军饷的事,容本座再想想吧。”
小糯宝见爹爹总不在龙轩宫,有些想他,蹦跶着跑去勤政殿时,正好听到这番对话。
傍晚霞云很红,映在穆亦寒脸上,更显一分忧愁。
小糯宝抱着羊乳茶罐,吨吨吨到一半,恍然愣在原地。
难怪,近来几日,爹爹低头看着奏折,眉毛总是拧成麻花。
原来南纪国的日子要过不下去了啊。
若再不想法子,只怕时日久了,这锅也只能爹爹来背。
小糯宝这时想起,司命仙君曾说,爹爹若是不改命,终会被斩首于市。
她本来还觉奇怪,爹爹那么强大,为何会有人能这般伤他。
现在看来,南纪积弊严重,百姓一旦受累,迟早要引民愤。
而爹爹应是受了构陷,恰巧成了背锅侠,被群起而攻之了吧。
小糯宝有些揪心,白胖的小脸蛋垂了下来。
她也终于明白,爹爹这权掌得有多不易。
傍晚时分,姜丰年赶着马车,来接妹妹回府。
正好穆亦寒近来太忙,怕冷落了她,就让小家伙回公主府,多和姜家人住几日。
吃过晚饭后,小糯宝走在院里消食儿,忽然攥紧小拳。
她已经三岁了,不是两岁半的孩子啦!
要学会长大,给爹爹分忧才是。
从此往后,她也不能再像以前,只会贪吃贪玩了。
她得学会明事理,学着帮爹爹收服民心,还要用这双小胖手,多帮爹爹搂银子!
于是回府后第二天,小糯宝再一睁眼,就破天荒般主要要求学习。
她要跟四哥哥学认字,跟郑嬷嬷学好“铁掌功”。
除此之外,她的那些供品,也该好好理一理,派上大用场。
小糯宝认真起来,懒觉不睡了,脚丫子也不啃了。
天光一亮就狠心和被窝告别,钻进小书房里,乖乖坐着写字帖。
有时一坐一上午,小屁股都坐疼了,她也只是起来扭一扭,便继续去啃课本。
别看小胖丫还小,笔都握不太稳,字也写得像鸡爪爬。
但她也是实打实地早慧,真用心学起来,记什么都快,有时丰景都觉惊讶。
待到午后阳光最盛时,小糯宝又会跟着郑嬷嬷,打上两套八段锦,再练一练小巴掌功,嘴里还嘿咻嘿咻直念叨。
惊蛰已过,初春的午后不骄不躁,最是宜人。
春哥儿和冬哥儿被抱出来,放在大躺椅上,一块晒着太阳。
两个奶娃娃,一个奶白,一个黢黑,宛如一对黑白双煞,正继承了小姑姑的啃脚大功,在对着彼此闷头啃呢。
冯氏和李七巧坐在廊下,一边做着手里的针线活,一边时不时看两眼小糯宝,二人都觉得惊诧。
“这孩子,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子,也不知是不是在宫里经历啥事了。”冯氏高兴之余,又忍不住担心起来。
李七巧手上针线穿梭,跟蝴蝶穿花似的优雅。
“娘,小姑子好学总是好的,许是因为要当神女了,所以才想多多上进吧。”
被这么一安抚,冯氏倒也放宽心了些。
正好这会儿,萧老夫人派人,送来了快马从渤城运送的九孔鲍。
冯氏放下手上的活儿,回了一份谢礼,预备着晚上做份佛跳墙,好给小乖宝补一补。
这时孙春雪偷偷靠近,想跟着弟妹一块绣花,也学得动作好看些。
只是人有美丑之分。
就也有粗细之别。
巧如仙姑般的绣态,哪里是她能会的,孙春雪手腕子都快转抽筋了,也没把动作捋明白。
最后实在急了,针脱手了,正好掉在冬哥儿屁股蛋上!
“哇!”
小冬哥儿一嗓子,哭得悲天跄地。
趁着丰年没来数落前,孙春雪捂上脸,赶忙钻回屋了。
……
午后,勤政殿外。
阿黎有些内急,正要去趟茅房。
只是他才刚要蹲下,就察觉头顶,忽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
阿黎脸色僵硬,缓缓抬头。
还以为偌大的宫里,有人有偷窥癖,已经做好了失去清白的准备!
可等他怒出茅房,却发现房后不知何时,竟冒出了几百石的粮食。
“国、国师大人,粮草有着落了!”
阿黎嗷地一声,裤子都顾不上提,就疯了似的往勤政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