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座女子学堂,就在城里风风火火地办起来了。

与此同时,小糯宝还出了新令。

凡是女子入学,无论年纪长幼,束脩一律全免。

只是莱城风气传统,就算不花银子,好多百姓也不肯让女儿读书。

甚至,在迂腐之人眼里,女儿家就是赔钱货。

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字识得再多,也不能多换几箱聘礼。

好在小糯宝动了脑筋,很快想出法子,让他们再也说不出“赔钱货”这三个字。

“新令新令!但凡家中有一名女子入学堂的,秋税可减三成~”

“若有两名以上,可减一半哟,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呀!”

奶声奶气的小胖丫,穿着橘红软缎的小袄,抱着铜锣,每打嚓两下,就扯着小嗓子吆喝一句。

丰景和丰苗抬着红鼓,跟在妹妹身后,累得满头大汗,也要配合得不停敲着。

这画面看着就喜感。

但也十足有用!

一得知减秋税的消息,好些人家立马态度大变,都抢着送闺女上学。

一时间,学堂前挤满了人。

萧兰衣本想来帮忙记名,结果还未靠上边,新买的靴子就被踩了好几脚。

姜丰泽更是夸张,一个没留神,就被热情的百姓们挤出门外,摔了个大马趴。

眼看姑娘们读书的绊脚石没了,小糯宝又下令,给了百姓经商也可减赋少税的规定。

男女老少们无不为此叫好,只觉得小神女真是开明。

这座小城的运数,也正随着小糯宝的一言一行,发生着巨大变化……

众人在莱城逗留了数日,不过聚散有时,终于到了该告别的时候。

出发那天,百姓都自发性地赶到城门,跪地拜别神女。

守着小糯宝这么多日,好些爷叔婶婆们,都对她又敬又疼。

而一个个背着小布兜,刚从学堂跑出来的小姑娘们,也满眼都是崇拜,视小糯宝为救赎神明。

众人跪地叩首,抽泣声时有传来。

“小神女,您要珍重啊。”

“记得常回来看看啊,神女!”

“神女放心,我们定会把日子过好,不给您丢脸的。”

“我们也会把书读烂,不辜负您哒!”

小糯宝听得心头发酸,眼前忽然模糊,涌上了一片水雾。

她趴在车窗上,朝着百姓们挥手拜别,手腕都挥疼了,也舍不得停下。

直到视线里,那一个个身影不断变小,直至消失不见,她才偎回冯氏怀里,擦掉了泪豆豆。

多可爱的百姓啊。

她定要护佑他们,让他们不再受穷苦所扰,耕耘皆有好收获。

出了城门,马车带上思念的风,咯吱吱地碾过胶东大地,就朝着京城的方向去了。

小糯宝蜷起小身子,趴在冯氏怀中,做好了大睡几日的准备。

舟车劳顿了六七日,众人都乏得不行。

好在,京城眼看就要到了,姜家人的心绪也愉悦了起来。

马车里,冯氏捏着闺女小脚,和几个孩子唠着家里的事儿,渐渐就说笑开了。

“这么多天不见我两个大孙子,娘是想得不行,回去后可得抢在糯宝前面,给他俩一人一个大吧唧。”冯氏眉眼弯弯道。

李七巧闻了下身上,脸红道,“娘,还得再洗个热水浴。在莱城营地太不方便,一直没洗身子,这要是再不泡一泡,埋汰得我自己都受不了了。”

“我媳妇儿就算一直不洗,那也是香的,不接受反驳!”姜丰虎赶着马车,这时探头进来插话。

李七巧心里虽甜,但还是娇嗔瞪他一眼。

“得了吧你,没个正形儿,别让娘和大哥听了笑话。”

姜丰虎脸皮厚实,拱了拱大哥的胳膊,就继续扬起长鞭了。

姜丰年笑而不语。

两口子之间,就是应该这般恩恩爱爱,他倒还挺羡慕老二两口子。

他虽嘴上没说啥,可心里对孙春雪,也是挺惦记的。

这不,前几日,姜丰年还特地在莱城街上,买了两袋子鱿鱼丝和蚬子干儿,想着回去给媳妇儿尝尝。

姜家这一趟出来,唯独把孙春雪留在家里。

孙春雪向来撑不起事,姜丰年觉得也是难为她了,不由更加归心似箭。

眼看快到府门前,小糯宝打了个哈欠,从娘怀里拱出来,就坐在小桌板前,嘬了两口茶水醒神。

不一会儿,眼看马车就要停下。

冯氏瞥了眼国师的座驾,不舍道,“闺女,咱这趟回来,你可是要先跟国师回宫去?”

小糯宝想起那跳动的右眼皮,晃晃脑袋,“不呢,娘,我这两天先住咱们府上,一会儿让阿黎叔叔,告诉爹爹一声就行。”

很快,小家伙就得了穆亦寒准允,跟着姜家的马车,回到了公主府邸。

这会子,莱城一战的大胜,早就传遍了京城。

京城人们都兴高采烈,到处说着国师有多威风,神女祈福有多厉害,都快传成佳话了。

姜家大门一开,郑嬷嬷带着下人们,都赶忙来给主子贺喜。

冯氏牵着小糯宝,却迟迟没看到孙春雪。

“老大媳妇儿?”冯氏奇怪地唤了一声。

孙春雪在屋里磨叽了好一会儿,才慌慌张张出来,额头都冒汗了。

“娘,丰年,你们可算回来了。”孙春雪喘了两口粗气,神色很不自然。

冯氏微微狐疑,不过没有明问,只道,“老大媳妇儿,娘不在家这些天,辛苦你了,家里啥的都好吧?可有什么事儿吗?”

孙春雪心虚摸头,“没啥事儿啊娘,平时我就看看孩子,也不出门也不见客,都和平日里一样的。”

说罢,她眼神左瞟右瞟,喊来了郑嬷嬷,“娘,糯宝,你们都累了吧。郑嬷嬷快去吩咐人烧水,让娘他们都洗一洗,然后好回屋躺着。”

众人没有多想,毕竟也确实累了,这就换下衣裳,先去歇下了。

小糯宝靠在娘的身侧,目光越过大嫂,朝着老大两口子的厢房看去,微微点了下脑瓜。

不过她没有马上戳破,而是先跟娘去沐浴了。

住在大宅哪哪都好,就连随时想要洗澡,都有下人去备热水来。

甚至还有个专门泡浴的屋子。

这屋子是穆亦寒,特地命人建造的。

里面有香柏木打造的浴池,池里还有个小台阶,一次五六个人同浴,那都不是问题。

郑嬷嬷带人把水兑好后,小糯宝就伸开手脚,由着娘和二嫂把她小衣裳拿掉了。

等衣物都褪去,小胖丫扑通一声,像个白滚滚的大饺子,“砸”进了温水之中。

李七巧取来些许花瓣,丢在了水面上。

娘仨坐进浴池里,由着温水没过身上,多日来的舟车劳顿,一下子就解乏了。

李七巧舒坦地往后一靠,笑道,“虽说跟咱家的仙泉比起来,还是差了点儿,但能时不时这么泡上一回,也是难得的享受了。”

冯氏拿着磨脚石,正要磨脚后跟,却又忽然觉出不对。

“老二媳妇儿。”冯氏回想起孙春雪慌张的样子,“娘咋觉得你大嫂见咱回来,和平时不一样了,像是藏着啥事儿。”

李七巧被问得一愣,方才一进府,她光顾着去看春哥儿了,倒是没留意旁的。

小糯宝在水里凫得正起劲儿,这时吐了两个水泡泡,就拍手道,“娘,我知道,大嫂她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老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