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下太阳已快落山,众人就算是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

冯氏摁住闺女,“再过半个多时辰,天就黑透了,咱们去了也做不成什么。”

“不如等明儿赶个大早,咱再过去,趁这一宿还能想想对策。”

小糯宝看着要“休沐”的太阳公公,耷拉着小肩膀,眉眼含忧,便也只能作罢。

至于秦家的小伙计,冯氏不忍他独自赶路,就给留在仙泉居住上一宿。

等明早再一起动身。

日头西斜,霞云绽放得热烈,红艳艳地挂在远天边,像个娇羞姑娘的红面纱。

可这般美景,众人却再无心思欣赏,都为命案而焦灼着心。

晚饭,李七巧特地减了肉菜,做了凉拌海蜇头、杏仁豆腐等小食,方便解暑开胃。

不过姜家人还是吃得意兴阑珊。

只动了几筷子,就冷落了一桌美味,商量起明日的计划。

只是如此一来,众人回程的日子,就不得不往后延下去了。

这倒是歪打正着的,合了小糯宝贪恋田园的心意。

可她是宁愿早早回去,也不愿秦叔叔遭这么大罪啊。

所以一晚上都趴在冯氏怀里,时不时拱两下娘的肚皮,或是撅起小嘴,叹上一口粗气。

回了仙泉居后,阿黎稍有迟疑,向穆亦寒问了句。

“国师大人,看来咱又得多待几日了,可朝中的事情,应该无什么不妥吧。”

穆亦寒神色平静如水,抬了下手。

还是紧着小棉袄的事情来。

至于朝中事宜,他早在出来前,就全布置得当。

唯一让他介怀的就是瓦剌,不过要想彻查起来,本就不是一日两日的事。

“如今萧贼已除,朝野上下都很安宁,晚回去几天无妨。”穆亦寒合上眸子道。

阿黎想想也是,这便进了房间,为他的主子整理床铺了。

夜色浓如墨。

几只老鸦站在枝头,对着不见月色的黑夜,莫名哀叫几声。

就在大柳村入了沉睡之时,无人知晓,一份密报却正顺着瓦剌,悄然到达了京城……

韩府角门半开,一双尚显稚嫩的小手伸出,接过密报。

在看清上面所写后,那双小手明显剧颤一下,像是被内容震惊住。

但是很快,一切又恢复平静。

灯笼的微光映在韩府小路上,把那小小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越来越孤寂……

……

翌日,天光刚一大亮,姜家的马车就咯吱咯吱,朝着城里去了。

夏末虽是能晒得人冒油,但好在早上还是能有些凉爽。

平日里,小糯宝最喜欢把小下巴放在车窗上,任由着外面的风丝拂过小脸,感觉惬意极了了。

不过眼下她却顾不上享受,只盼着快点到养济院,恨不得多买俩车轱辘,安在马车身下。

养济院这类场所,平日里去的人不多,便设在荒凉些的城北。

等快到了的时候,视线所及之处,所见便越来越荒芜。

周围只有一家义庄、一处茶馆,三两家做死人生意的纸扎店,再就是几家矮小的房舍了。

姜丰年停好马车,接了小糯宝和冯氏下来。

冯氏一手牵着闺女,另只手拿着食盒匣子,里面装的是些糕饼、小火烧。

“待会儿要是进去了,咱可不能先说明来意,就说咱们是来送点心,和布施银子的,不要打草惊蛇啊娘。”小糯宝忍不住操心,把说过的话再嘱咐一遍。

冯氏和姜丰年都点了头,“放心吧糯宝,咱就装些寻常善人,不提命案的事儿。”

说罢,他们便抬腿朝养济院进。

不远处,姜丰泽和萧兰衣坐在茶舍喝茶,顺嘴和周围的百姓们,打探点案子的事。

养济院的大门破旧,哪怕是夏日里,都是一股子霉味。

小糯宝迈过门槛,余光一瞥,就见一旁的门锁却是崭新,且还带着结实的锁链。

这时听到前院有动静,一个穿着粗麻衣裳的管事婆子,赶忙走了过来。

虽然姜家人穿得素净些,还摘下了钗环、手镯等贵重饰物,但那管事眼睛却毒辣,还是看出这一家的贵气。

她立马殷勤哈腰。

“三位贵人快请进,可是来看孤娃们的?”

冯氏不咸不淡点了头,“嗯,我家刚搬来云城,想多做些善事,不知你们这儿孩子多吗,可需要长久布施?”

管事婆子眼光大亮,笑得嘴角更深,“多谢贵人啊,我这就叫孩子们出来,给您几位看看。”

很快,十三、四个孩子,就从后院被喊了过来。

小糯宝仰起小脑袋一瞧,鼻尖就不由皱了起来。

虽说孤儿凄苦,难免性子胆怯,或是怕生一些。

可面前这十来个孩子,却已不能用胆怯来形容了。

只见他们像是木偶,畏畏缩缩地站成一排,不敢抬头看人,眼睛总是朝着管事身上瞟。

小糯宝觉得那婆子有鬼,飞快扑向冯氏手边,拿过点心盒子,就朝孩子们招招手,把他们往后院引去。

冯氏心领神会,默契道,“对,把这些糕饼拿去,和哥哥姐姐们分了吃吧,你可不许欺负人家啊。”

管事婆子见状,像是忌惮些什么,正要上去跟随。

这时姜丰年却堵住她路,掏出一张银票做幌子。

“这一百两银票,是我家捐给孩子们的,你带我去看看伙房吧,要是孩子们吃的不好,这个月,我家还可以再加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