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丰泽晌午就离了家,得带着弟兄们去巡西山。
出门前,他对着小糯宝耳语过一阵,然后小胖丫就滚成球,笑得直掐腿肉,仿佛捡到钱了。
这会儿,一听纳捐之人求见,小糯宝便知该她出场了。
于是她揉了揉笑疼的小脸,又扭着小身子落座,然后就让郑嬷嬷,把人请到客堂。
白坚带着众人赶到,一来就哭天抹泪。
“求公主垂怜,救我儿一命啊!”
“这边疆的捐官,我们不要了还不成吗!”几人皆是面如菜色,可见是没睡好。
上午,穆亦寒故意称病,停了早朝。
他们本想去找阿黎,可阿黎不仅闭门不见。
竟还命人转告,旨意已发,君无戏言,不从便是抗旨!
这下子,一个个可彻底傻眼,想破了脑袋后,他们唯有求救姜家。
毕竟国师威重,除了小公主和姜家人,他们也实在找不出,还有哪家能和国师说得上话。
这会子,白坚等人都脑袋捣蒜。
就差给小胖丫磕一个了。
“求公主帮忙通融,只要国师大人肯收回成命,捐的银子,我们一文不要也成啊。”
小糯宝叉着小胖腰,举起羊乳茶吨吨了两口,就扁了嘴巴摇头。
“那可不成!”
“我听爹爹说,为了送你们家人上任,他连粮草和护卫队,都提前安排上路了呀。”睁眼说起瞎话,小家伙是一点不犹豫。
“啊……什么?”白坚他们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不过。”小糯宝喝了个奶饱后,嗝了一声又啧啧道,“要是你们肯自掏腰包,补上这笔开支,兴许我爹爹不生气了,事情就还能有转机。”
这话一出,众人仿佛抓了救命稻草,都忙答应下来。
“好,好!不能让朝廷白花银子,这钱我们自己出!”
“多谢公主指明路!”
“我们这就回去凑银子,绝不给朝廷添麻烦!”
白坚等人眼都红了,箭飞似的朝家赶,巴不得赶紧掏腰包。
别看都是达官贵户,平时在外吆五喝六。
但在爱护儿孙的事上,他们和寻常人无异,就算掏光家底,也要买孩子平安。
花钱就免灾,他们认了!
于是,不出半日的工夫,除了记恨姜家的周淳才外,余下纳捐者,都带着钱粮来拜门了!
姜丰年正好休沐,便带着两个小厮,在前院负责收记。
那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把姜丰年眼睛都数疼了,但也不敢马虎,毕竟事关妹妹要的兵厂。
“兵部尚书白家,送银三千两,已画押。”
“太常寺卿张家,送银四千两,已画押。”
“富绅吕家,送粮两万斤,登册入库。”
“……”
白银、银票、粮食……流水似的送进府门!
不过这些,还只是“赎人费”而已。
此事既走了姜家门路,这些求人办事的,当然也得有所表示。
所以同钱粮一起来的,还有他们为小糯宝备的重礼。
什么半人高的红珊瑚、西洋得来的望远筒、金钗玉镯、名石古玩,全都应有尽有。
那张家更是一咬牙,干脆把为女儿备的嫁妆,都直接送给小糯宝了。
冯氏带上俩儿媳在一旁看着,笑得脸都快裂了。
她们这才明白,啥叫走过最远的路,就是国师的套路。
这些富到流油的纳捐人,连出两遍银子,还一堆宝物,到头来除了上火着急,什么都没赚到。
反倒是国师得了银子,还不用真给官,空手就套到了白狼。
小糯宝跑到院里时,看到张家送的千工拔步床,眼睛亮得像俩星星!
她跺着小短腿,转圈围着直看,兴奋得嗷嗷叫。
“娘,怎么有这么大的床啊,都能住下十个糯宝了!”
冯氏搂住了她,调侃道,“这下好了,娘不用怕你以后长胖压倒炕了,这床大得像个小屋子,就算是小胖猪也住得进去!”
小胖猪预备役一听,也不生气,只要得了好东西,她就笑得收不住牙。
张家送的拔步床,简直太过重工。
上下四周都有封顶,全是黄梨花木所制。
床梁、廊柱、台阶之上,都雕刻着精细的山水画,整个看着就是一座小房子。
李七巧在里面走了二十步,才看清除了床榻之外,内里还打了两排箱柜、桌椅、洗脸盆架,甚至连放马桶的地儿,也专门设计出了。
“这哪里是睡觉的地儿,简直是洗漱梳妆如厕一体的!”
李七巧惊叹道,“要是换作不爱出门儿的人,怕是半个月待在里面,日子都能照常过。”
萧夫人正好也在,她先前见过这种,便道,“送床的张家是江南人,那边一带的富庶人家,打从女儿一出生,就会命匠人打造她成年后用的床榻了。”
“就是这样一张,得三四个工人做两年,才能打出来呢,可是个金贵物件。”萧夫人也一脸羡慕。
冯氏听得惊讶,同时又不免唏嘘。
“只怕这一张拔步床,就够一个村的百姓,吃一整年了,那张家竟舍得作礼送来,可见是有多富,也难怪国师要放他们的血。”冯氏紧了下眉间。
小糯宝原本看到重礼,小小的良心还有点儿痛。
可一听娘这么说,良心瞬间抛脑后了,她跑进拔步床里,就像个好奇的小猫崽,左摸摸右瞅瞅,最后撒欢似的蹦上榻,抱起脚丫滚了两圈。
“娘,有了这么大床,以后我吃饭喝水都不出去啦,就等你们给我端进来!”
等撒够欢了,小糯宝探出脑袋瓜,笑得见牙不见眼。
冯氏啧了一声,就和萧夫人抱怨上,“瞧瞧这小丫头,现在都使唤上自己老娘了。”
这话一出,妇人们都弯眼笑,说的好像以前没使唤似的。
萧夫人笑过后,又忍不住羡慕道,“同样是当娘的,要是我家那萧小子肯使唤我,我还求之不得呢。”
“可惜他整天追着姜伯爷跑,再这样下去,怕是连我这个当娘的,也要入编你家了。”萧夫人无奈摇头。
真可谓,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有的娘成天被“烦”,有的则对孩子“望眼欲穿”。
两家的娘交换了下心得,然后便得出,小子就是没心肝,还是闺女好的道理!
丰年和丰虎还咧着嘴,正坐在门边,听着妇人们闲话交谈呢。
这一下子突然躺枪,俩人都委屈挠头。
“娘,我们可是好大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