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嫂子可是真傻眼了,在衙门二进宫,又挨了三十个大板子,出来时哭得是死去活来。

“呜呜,银票给我抢了,姜府的差事也早没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凭啥打我,我们不是一伙的吗,你们太不是人了。”她捂着后屁股,走一步哭三声,跌进了院子里。

王勇在巷口蹲了几日,见状高兴极了,赶紧去了姜家上报。

得知柳嫂子偷鸡不成,还被那几个富商当了出气筒,小糯宝晃着小短腿,知道机会来了。

本来姜家就等机会回击。

没想到,那几个老字号竟主动递来了刀子,还来得这么快!

小糯宝飞快跳下地,给了王勇二两赏银,就叫来了李七巧和郑嬷嬷。

“二嫂,该你们上了!这次咱们就以其人之身,还其人之道叭!”小胖丫攥着小拳跺脚,奶声哼哼着。

李七巧亮了眼睛,知道该怎么做,带上郑嬷嬷,直接冲向柳嫂子家。

柳家的破门晃悠着,还漏着大缝,门栓就是个摆设,被郑嬷嬷一脚就给踹开了。

柳嫂子还趴在炕上养腚呢,闻声吓了一跳,以为又是来揍她的,躲到水缸后就想藏。

郑嬷嬷撸起袖子,露出有力的小臂,揪着后脖颈就给她扯了出来。

“好啊柳嫂子,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都不敢见人了?”

“才几日不见,你就混成这幅模样?背后指使你的人呢,不要你这个狗腿子了吗!”郑嬷嬷破口大骂。

李七巧没有动手,声音沉下来,“柳嫂子,事情我们早就清楚了,你是苦出身,被那些有钱人忽悠了,我不想找你麻烦。只要你能站出来揭穿了他们,咱们就算一笔勾销,也能给你自己出气。”

这俩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很快就攻破了柳嫂子的防线。

柳嫂子哭得直抽抽,跪在李七巧腿边,鼻涕都淌了满地。

“二夫人,其实您以前待我不薄,平时有什么不要的衣服,吃食,都肯让我带回家来,是我瞎了狗眼啊……”

“呜呜,早知道那几个人不是东西,我真不该和他们合伙,您就说吧,让我做啥我都肯的。”柳嫂子哭到嗓子哑了。

李七巧从袖口掏出一个药包,丢到了地上,又嘱咐了几句。

柳嫂子听明白后,忙不迭点头,“好,好,我定照做。”

第二天上午,难得风和日丽,街上的积雪大多化开,百姓们也多了不少。

就在众人都欢喜逛街时,突然间,只听一阵哭喊从东街传来!

“我不活了,今个儿就要死在你们珍馐坊!”

闻声,男女老少们都凑过来。

只见柳嫂子一瘸一拐,扑到珍馐坊的门前,声嘶力竭地痛哭起来。

“你们也太不是东西了,让我去姜家偷可可粉,还想让我陷害姜家,结果人家没上当,你们就把我暴打一顿,还报官诬告我,我跟你们拼了!”

众人一听事关姜家,还有什么陷害的事,都狐疑地盯住珍馐坊。

珍馐坊掌柜也白了脸,赶忙命伙计把人拖走。

“滚滚滚,我们不认得你,想给我们泼脏水,我看你是找死!”那人还想威胁。

不想,柳嫂子不仅不怕,还直接豁出去了,众目睽睽之下,她一把就扒开衣襟,露出半个胸口,上面全是淤青。

柳嫂子红着眼睛冷笑,“你们昨个儿给我打成这样,还想不承认?难不成为了污蔑你们,我先殴自己一顿吗!”

“不光是你家,还有玉膳堂、百味斋那几个老字号,你们为了得乌云踏雪的财路,做了多少缺德事,不承认也罢,横竖我是斗不过你们,我死还不行吗!”

柳嫂子尖叫一声,就猛的扯开手里药包,仰起脖子,把药粉全都灌进喉咙。

围观众人都瞪大眼。

“快看,她真吃药了!”

“要出人命了吧。”

“看来她说的是真的了?”

那药包是姜家给的。

不过当然,也不会让柳嫂子出事,给的其实是吴大夫的特制药,吃完会气血骤降,暂时晕厥。

一眨眼的工夫,柳嫂子就当真白眼一翻,四肢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王勇一直在后面等着,见状,他带着几个庄上的汉子,就蹦出来大喊。

“死人了!”

“这妇人喝药自尽了。”

“珍馐坊害死人了,百味斋害死人了,真是为富不仁,大伙快来看啊!”

珍馐坊的掌柜正傻眼着,街上的百姓就已经群情激奋,对着他一人一口唾沫了!

很快,不等衙门来人,姜家就派人把柳嫂子拖走。

接着,姜丰虎又找了几个庄上的妇人,让她们身穿麻衣,跑到几个老字号门前,整日撒着冥纸,把此事彻底闹大!

寒冬庄上没活,丰虎给了她们一天一百文。

这个外快多好啊,妇人们谢都谢不过来,当然干得卖力!

于是一时间,哭丧声、白冥纸、冒着浓烟的火盆,围着几家老字号,当街就办起了丧事。

老字号们都是卖糕点的,眼下门前突然吊起丧来,哪个客人还敢进,甚至连路过都得绕着走,生怕冥币飞到脸上。

几个掌柜的简直快要疯了。

怎么都想不到,会在柳嫂子这种小人身上栽了跟头,这真是越想越怄得慌啊。

事情沸沸扬扬,不出三日就传得无人不知,几家老字号也成了过街老鼠,不仅生意做不成,甚至还有看不惯的百姓,夜里跑来砸门、抹大粪的。

这下子,财路是真断没了!

姜丰虎回来之后,笑得是前仰后合。

“哈哈,痛快痛快!他们敢算计咱,咱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这口气出得真爽。”

姜丰年坐下道,“听说,珍馐坊的门口,现在离半里地都能闻到臭味,那掌柜今早来看铺子时,还踩到地上的大粪摔了,门牙都断了两颗。”

“嘿嘿,让他们心眼子坏,还想吞咱家的点心生意,现在他们只能吞屎喽!”丰苗嘎嘎乐个不停,活像只兴奋的大鹅。

不过哥仨没笑多久,就被一只大手拍了脑袋,一人赏了记暴栗子。

“就要开饭了,在饭桌上说啥屎尿屁,一会儿娘要是吃不下了,你们仨可仔细着点皮!”冯氏端着一盆酱骨头训道。

三兄弟赶紧闭嘴,这就上前把骨头分好,还挑了个肉最入味、骨髓最多的,放进妹妹的小白盘里。

这顿饭,可是这几日最痛快的一顿了。

小糯宝抱着酱骨头,啃得摇头晃脑,边啃边听大人们说笑,眼睛也弯成月牙。

她小脸蹭得左一块、右一块,到处都是黑乎乎的酱,都快成小花猫了。

最后还是春哥儿最乖,主动举起小袖子,给小姑姑擦了个干净。

一顿饱饭过后,下午时,李七巧就兴高采烈去了水铺,她已经又琢磨出几样新点心,打算趁热打铁,放到铺子里卖。

得到消息后,客人们当然蜂拥而至,队伍很快甩成了一条“长龙”,别提都有火爆。

这时,那几家老字号的掌柜们,灰头土脸地蹲在街角,瞪着水铺恨恨咬牙。

终于,他们忍不了了,怒气冲冲地跑过来。

“就是你,害得我们没了生意,你这个毒妇!”

“大伙知道吗,这妇人不过就是个乡下农妇,连手艺都是自学的!”

“我们老字号,可是有数百年的底蕴啊,配方和师傅的手艺也是祖辈传下来的!”

“哪是她一个无知妇人比得了的,大家别买她的,别上当啊!”

几个衣着体面的男人,已被逼得正不顾形象了,跳着脚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