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庄新房已经开盖,冯氏想去盯着,一时有些走不开。

于是小糯宝便跟着吴夫人同去,正好娘不在身边,她做什么都放得开手脚。

清早时分,裴府所在的巷口,早早就铺了十里红绸。

别看裴家上交了庄子,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办个宴席仍是全京轰动。

小胖丫故意迟了半个时辰,才拐着吴夫人驾到,为的就是让裴家人没个准备,才好查出些什么。

等到穿过垂花廊,入了宴席之后,众人都惊诧地瞧着,见到当真是她,便赶忙起身问安。

“小公主怎的也来了?”

“是啊,裴家这脸面还挺大,平时这种宴席,可是少见咱公主露脸呢。”

小糯宝笑而不语。

脸面大不大不知道,但裴家人脸倒是挺大的!

已经几次三番了,要让她和爹爹烦心……

裴老那边正招呼着客人,一见到小糯宝,也是又惊又喜地上前,老腰巴不得给弯塌了,行了三四次礼才肯作罢。

“公主万安,老臣多谢您垂爱啊。”他还对要发生什么,浑然不知呢。

小糯宝瞧他眼下一片乌青,像是没歇息好,抬抬小手让他快起。

这时,他那孙子裴金宝也跑过来,童言无忌地喊道,“太好啦,多谢公主肯赏脸!我祖父发出的请帖落空了四、五家,方才还发了通脾气,得亏您……”

裴老赶紧给他拉到一边,打断道,“去去,金宝别乱说话,怎可在公主面前胡言。”

小糯宝佯装没有上心,可等他一走,就把裴金宝拉到一边。

“你祖父方才动怒了,这是为何?而且他在朝中人缘不错呀,那几家怎么会不来?”她眨巴着眼睛问道。

裴金宝晃着胖乎乎的脸蛋,不满哼哼,“谁知道呢,听说那几家都去先皇后府上了,所以只送了贺礼过来,我祖父办宴,还很少有人来不齐呢。”

一听又是先皇后,小糯宝微微起疑。

顾长樱今日能有何事?

这个裴金宝也不知道,作为家里的大金疙瘩,他只管吃喝和玩,这就跑去端来两个白玉果盘,上面的小香梨和枇杷,都是南省运过来的。

“公主,你吃这个,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裴金宝胖手抓了一把,献宝似的捧给小糯宝。

这会儿,看着糯宝和他排排坐在一起,晃着短腿吃果子,裴家人都很是高兴,当然更没什么起疑的。

吴夫人让大丫鬟陪着糯宝,自己则同其他夫人们闲聊,顺便问问先皇后为何宴请。

小糯宝转着香梨,很快就在上面落在一串牙印。

她打量一圈,见裴小少夫人不在,就问裴金宝道,“对了,你小婶子呢,她怎么不出来同客人们说话?”

裴金宝刚要抓来一把花生糖,忽然身子就颤栗了下,鼻涕也不自觉地往外流。

他抹了一下鼻子,没有太当回事,继续道,“她啊,公主可别提了,今早我祖父发火,就是因为她呢!”

小糯宝来了精神,“她怎么惹到裴老了,可是做了什么错事?”

“还不是为着那先皇后的请帖!”裴金宝手抖道,“今日我家有喜宴,小婶竟不想在家待客,反倒要喊着去先皇后那里赴宴,她还说等我祖父忙完了,也过去露露脸,气得我祖父命人给她关回了屋里!”

裴小少夫人已经成瘾。

这次难得顾长樱再邀,她当然不舍错过,甚至还盼着裴老和她同去,不然生怕顾长樱不再卖她点心。

裴金宝鼻涕越淌越多,他莫名有些难受,哼唧道,“其实我祖父本就不许她同先皇后来往,可她偏偏不听,昨夜她又不知抽什么风,突然举止失态,闯……”

话没等到说完,裴金宝才反应过来说多了,连忙闭上嘴巴啃了口梨。

昨夜之事,乃府中隐秘。

这要是传了出去,不知又要被怎么耻笑……

小糯宝觉得就快套出关键了,她舒了口气,知道裴金宝贪吃,于是就从供品里取出常备的乌云踏雪,故意送到他鼻子下闻。

“哇,好香!”裴金宝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小糯宝趁热打铁道,“你跟我继续说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这点心也全给你吃。”

裴金宝犹豫一下。

但想到公主身份贵重,又是一个小孩子,肯定和外面那些碎嘴子不同。

他咽咽口水,终于还是接过点心,“那……那您可千万要守口如瓶啊,要是我祖父知道我往外说了,非把我屁股打烂不可。”

“昨天半夜,我祖父祖母都快睡下了,谁知我小婶突然闯了进去,看着迷迷瞪瞪的,嘴里还喊着太热,爬上床榻就要往我祖父身上骑……”裴金宝说完只觉恶心。

什么?

小糯宝震惊极了。

虽说裴老的风流韵事花样百出,但那都是背着人的,裴小少夫人再怎么着,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啊。

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好像今日裴老夫人也未露面,想必也是被气得不轻。

不过这听起来,更像是失了心智之人,才能够做出的糊涂事。

小糯宝拍拍小胸脯,极力压住心头的震惊。

这时,裴金宝已经忍不住,对着手里的乌云踏雪大快朵颐了。

可是才吃了两块,他就皱了皱眉,“奇怪,这点心明明长得一样,可是味道怎么和我小婶子,昨天给我吃的有些不同呢?”

小糯宝的思绪猛拉回来。

“你说什么,你吃过裴小少夫人手里的点心了,在哪里吃的,能不能给我也弄来一块?”

裴金宝是个大方孩子,虽然身上不知怎的,越来越不舒坦,但还是扯着小糯宝的衣袖起身。

“走吧公主,就在我小婶的院子里呢,她现在被关在屋里,我去跟她讨要一块儿,她肯定能给。”他笑着点头,脸上同时冒出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