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已经离京四十里,要等书信送回府上,就是两天后的事儿了……
……
这边,先说丰景的会试。
一转眼,又过了一日。
三年一度的秋闱可算是来了!
一大清早,天光还没大亮。
全家就整装上阵,要做最亮眼的送考助威队了!
小糯宝早早就梳洗打扮,难得扎了个稳重的双丫髻,又穿上了锦鲤纹的白金宋锦比甲,一身打扮,可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端庄。
冯氏也翻出件大氅,黑狐皮做底的,再配上个金凤单簪,看起来气势可足。
孙春雪就手忙脚乱了些。
她一会儿想抹个殷红口脂,图个鸿运当头。
一会儿又想起先前庙里求的小黄符,非要拿去让丰景摸一摸。
不过,任由家里人怎么忙活,正主却都是不紧不慢。
丰景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他不仅睡了饱觉才起。
起来后,还抓了块昨晚剩下的桃酥,站在院子里,边喂雀儿边吃。
冯氏难免替他紧张,哪怕昨晚上检查过三次那考试书袋,但临出发前,仍非要再打开看看。
“等等,我怎么忘了,给老四带的这副护膝,是不是加鹿绒的那副来着?”
“还有那个毛毯,里面内衬都拆干净了吧,考场严查夹带,双层的绝对不行,可不能大意了。”
等到忙得一头热汗,全都查完一遍,冯氏再一抬头,却看到丰景背着小手,在院子里闲庭信步,还在数着哪只雀儿吃他的饼子渣最多呢。
见状,冯氏差点气笑了。
“看看咱们,都快为了他手忙脚乱了,他可倒好,还没事人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我去考试呢!”
李七巧备好了早饭,走过来看了一眼,就笑道,“娘,您就放心吧,咱家老四一遇大考,就这么泰山崩于前还面不改色的,这说明他心里有底啊。”
闻言,冯氏也难免高兴,但是为了平衡运气,嘴上还是说道,“谁知道呢,一切都交给老天爷吧,咱能做的,就是把他好好送到贡院。”
很快,全家收拾得当,就去把早饭吃了。
饭桌上,为了照顾丰景,今早全是些清淡少味的。
小糯宝早就垫吧了些点心,所以只用了半块鸡蛋饼,就乖乖坐在四哥旁边,等着他一起出发了。
等到全家吃完,离贡院开门,还有小半个时辰的工夫。
姜丰年起了身,“虽说咱家离贡院不远,不过今日路上马车难免拥堵,还是早些过去吧,心里能踏实些。”
丰景想到什么,便看向大嫂和二嫂,“娘,两位嫂子,今日人多,咱若是全家都去了,未免太过惹眼,大考前还是低调些好。”
冯氏一听,想想也是,于是就只带了小糯宝、姜丰年还有郑嬷嬷同去。
马车驶出巷口,不到一刻钟,就来到了贡院门外。
这会儿,贡院外半里处,已经是堵得水泄不通。
家家户户为了孩子们,都巴不得全家上阵,一起来加油打气。
郑嬷嬷把马车停得远了些,省得待会儿不便离开。
等到下车后,小糯宝眯一眯眼,就能看出此次都有哪些学子,不过是前来“陪跑”的罢了。
要想拿得名次,进入殿试,岂是容易之事。
小糯宝转头看着四哥,小脸就忍不住笑开了花。
她的四哥就不一样了。
鸿运当头,学路坦**,此次虽不能拔得头筹,但是入个殿试却不在话下。
这会儿,其他人家看到姜家马车,知道是给丰景送考,有不少都前来问候。
毕竟,他们家也有孩子参加会试,一旦要是一起考中,那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同窗了,提前笼络一下也不是坏事。
这不,有两家在御查司当差的官夫人、和一位工部侍郎家的夫人,这就笑盈盈朝冯氏走来了。
她们先是一顿恭维,夸着公主生得越发出挑、丰景也是丰神俊朗。
然后再话锋一转,又开始发出邀约。
“姜老夫人气色也好,对了,您家丰景同我们几家孩儿差不多年岁,要不等会试结束,咱几家带着孩子,同去承德的西山看枫叶,老夫人您说好不好?”
小糯宝一听,偷偷朝娘露个小鬼脸。
才不好呢。
这几家的孩子她瞧过了,一眼就能看出,今年会试只有陪跑的命。
没来由的搭这关系,要是到时候放榜了,只姜家一家考上,指不定还会招多大嫉妒呢。
冯氏早就收到闺女眼神,也不明着拒绝,只圆滑地打着哈哈,“要去承德那边?那可是个好地方啊。”
“这不,我都答应庄上的农户们,今年要带他们采白蘑,要不等定下日子了,我再和你们说?”
一听要带几十个乡下人,那三家官夫人迟疑了一下,然后互相使了个眼色,赶紧尬笑着摆手。
“这……要不还是等放榜后再说吧。”
“姜老夫人客气,但我们也不好多打扰您,其实枫叶也没什么好看的……”
姜丰年忍不住冷笑。
不就是嫌弃普通农人吗。
但这些人落在姜家眼里,也不过是攀附权贵的“下等人”罢了。
很快,打发了这些人后,贡院大门也要开了。
眼看学子们要鱼贯而入,冯氏抱了抱丰景。不忘小声嘱咐。
“老四,今年你也就头一年会试,全当熟悉熟悉,名次不要紧,反正你年纪还小,再过个三五年再发力也不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知道了吗?”
虽说想让儿子有出息,但冯氏也怕丰景压力太大,别给自己为难坏了。
小胖丫笑嘻嘻的,扭着小屁股给娘拱开。
“好啦娘,到我发言啦!”
“四哥!听我的,到时候你就全力写卷子,放心有糯宝在,保证运气这次会站在你这一边!”小糯宝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小胸脯。
姜丰景笑出一对酒窝,摸了摸妹妹脑袋瓜,又抱了冯氏一下,然后就一脸自信地走进贡院。
考试?
他就没带怕的。
会试一考三天,眼看丰景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贡院门前的大人们,也渐渐往马车上回了。
不过,小糯宝没有急着回府,而是绕了一圈儿去了百货大铺,想帮五哥看看生意。
入了百货大铺后,不得不说,五哥还真是天生经商脑袋。
他人虽然不在京城,但是里面卖什么东西,却早就安排好了。
这一入眼的,头一个档口,就全是过冬要用的驼毛地毯、各色漳缎料子、还有“穿”着漂亮衣裳的小手炉!
小胖丫受不住**,挑了一个圆滚滚的铜鎏金胖手炉,又捎带手买了只淡紫软烟罗、和一只柿红绸缎的手炉套。
然后她又去买了些棉手套、厚底棉靴、想要送给莱城的百姓们,作为回礼。
不过,就在她转身要走时,身后一个外邦人开的小铺,却传来几声嘀咕。
“喂,你们知道吗?听说海那边的倭国换新王了,好像还是最不受待见的二王子,这可当真是够稀罕!”
“竟然是那二王子?他早年不是被撵出京都,对了,还来南纪游过几年学吗?”
几个新罗国的小贩,正在交头接耳,手上还拿着辣咸菜包子。
有一个忍不住叹道,“从前的老王年迈,但这新王可是野心勃勃啊,要不怎么能隐忍多年,突然登上王位呢!”
小糯宝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好奇,转头问向郑嬷嬷,“倭国?那是什么邦国,和咱们交往密切吗。”
郑嬷嬷犹豫了下,随即露出一脸嫌恶。
“哼,倭国,早些年又叫扶桑国呢,和咱倒是有些来往!”
“不过,他们不像别的小国,人家要不就和咱交好,要不就对咱直接敌对,他们却是两面三刀,每每国力差时就做小伏低示弱,但等到国力强盛时,又想尽法子来蚕食咱们的物产,像极了阴沟里的蛆虫!”郑嬷嬷说着,用力啐了一口。
“而且,此国过去粮产还极低,政令也不通,全是靠着给咱南纪称臣,过来学了咱的稻谷种植,回去后传给他们的百姓,才能吃饱饭了,国力也渐渐起来的!”郑嬷嬷越说越是皱眉。
小糯宝恍然明白,同时摸了摸小下巴,也越发感慨于粮食的重要性了。
一个国家,只有粮仓充盈了,才是强大的底气啊。
反之,要是粮食少种、土地浪费,便必定是要见衰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