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姜家人已经轮番骂完白氏,怼得白氏脸上红白交加,胸口闷得要死。

眼见结亲是无望了,白氏嘴角直抽,拿上鸡蛋和酸菜,就要带她孙子走人。

“你们、你们姜家这是啥门风,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我好声好气给你们添喜,你们倒不乐意了!”白氏气得黄痰都要出来:“大孙子,咱走!”

然而刚一掀开里屋门帘,白氏的瞳孔就是一震,吓得她整个人扑在地上。

“我的宝贝孙子啊,你这是咋啦!”白氏尖声大叫。

只见白光宗已是满脸乌青,双腿像个蛤蟆似的乱蹬,手还不停抓着脖子,青筋全都暴起。

他嗓眼里发出可怖的喘气声:“奶……憋、死了……她……她好可怕……”

白光宗双目充血地看向炕上,眼底满是恐惧之色。

白氏吓得六神无主,双膝一软,就跪地朝姜家人求助。

“你们快救救我孙子啊,他可是我的**,出了事儿我可咋活!”

“那就别活了,关我家啥事。”姜丰年大喝着道。

冯氏思虑周全,想了一下,觉得不能在自家闹出人命。

于是在问过糯宝后,她便走过去,抠出了白光宗嗓子里的饴糖,甩给白氏。

“啧,我当是咋回事呢,原来是你孙子偷吃我家几块糖,被噎成这样,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冯氏冷漠道。

“要怪就怪这小子嘴馋,和我家闺女可没关系,你回去后若是敢乱说话,我就带上全村去你家算账!”

白氏一看是被糖块卡主的,当然也说不出个啥来。

白光宗虽能喘气,但是被吓得双眼失神,直哇哇叫,白氏心底害怕,抱起孙子就往桥头村跑。

一路上鸡蛋碎了好几个。

酸菜坛子也掉了俩。

白氏都顾不上捡,只咧嘴大哭,急着回家给乖孙压惊。

此事过后,不到三日,桥头村就传来一桩奇闻。

白家那猫狗都嫌的独苗,中邪了!

眼下白光宗凡是见到生人,就吓得直抠喉咙,抠出血来都不算完,还瞪着眼珠子拼命喘气,一副疯癫模样。

姜家人得知只道活该。

“白家那孙子整日打狗宰猫的,从小就一身邪气,现在他失了心智也好,全当是报应了。”姜丰年蹙眉低哼。

冯氏微微颔首。

“光宗可是个好名字,放这么个小子身上是白瞎了。”

如今成了傻子也好,白氏就不用到处说亲,免得再祸害其他家闺女了。

……

这事于姜家而言,不过是个小插曲。

唯有孙春雪最为在意,她一心装着小姑子,已经狠下了心,不再和桥头村有任何来往。

日子一天天过去,福善堂那边渐渐稳定了下来。

李七巧每日掌勺,累得有些腰酸,孙春雪的差事虽不繁琐,但也难免辛苦。

冯氏把她俩当亲闺女看,于是便要在村子里,给她们雇上两个帮工。

得知娘的允诺这么快就实现,二人心头松快,都笑得嘴巴直咧。

待福善堂招人的消息一出,村里顿时沸腾,来了不少乡亲报名。

冯氏清楚名额有限,不想没被选中的有所怨怼,就让她们公平竞争。

“我家缺一个能掌勺做饭的,还缺一个洗衣打扫的,要求不多,首先得是妇人。”她站在福善堂门前,看着大伙。

“至于谁能做这份活计,就全看你们自己本事。想来厨房做饭的,直接过去烧一道拿手菜,让我二儿媳评定,谁厨艺好就选谁。”

“想来清扫做卫生的,必得保证干活踏实,每日能来做三个时辰,若是愿意,就直接找我大儿媳抓阄,我也不偏袒谁!”冯氏说完了要求。

听罢,乡亲们都挺激动,本以为冯氏会选平日里关系近的,没曾想,倒是这般公平。

于是一番上灶之后,由李七巧尝过菜食,选定了赵老二媳妇儿,进福善堂帮厨。

而洒扫的活计,抓完阄,正好被刘婆子抽中。

冯氏看着余下的妇人们,爽朗笑道:“各位婶婆们,这回做不上工的也别灰心,下回我家福善堂要是再需人手,就先从你们这些人里挑。”

本来她们正心情低落,一听这话,一个个都有了笑脸,赶紧朝冯氏道谢。

待她们走后,冯氏便对着剩下二人道:“赵家大嫂,刘大娘,我家福善堂活计多,只要你们好好做,工钱少不了你们,就先定下五百文一个月,你们看如何。”

赵老二媳妇儿和刘婆子都乐得直蹦,那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五百文一个月,那一年就是六两!

可比种地挣的银子还多!

“有这好活计,那谁还在家里苦哈哈种地,反正我家就二十亩地,全都丢给我那老头子和儿子们,我以后只在你家干了。”刘婆子的脸都快笑成**。

赵老二媳妇也腼腆地直应承。

“我们明日就早早来上工,定让老人们吃得满意,不满意你不用给我工钱!”

冯氏年轻时,曾在家里远亲开的铺子帮过工,对做生意略通一二,也知道啥叫激励之策。

她一脸和善笑道:“只要你们好好做,不出啥错漏,待做满了三年,这工钱还可以再涨。”

刘婆子和赵二媳妇连声道谢,这就急着回去,把好消息告诉家里了。

雇好了人手,冯氏也不能亏待了俩儿媳。

到家后,冯氏打开钱匣,取出四两银子,给她俩一人塞了二两。

“你们也得有工钱,留着做体己,以后一个月二两,每日只需去福善堂盯着刘婆子她们干活就行,除非忙不过来,其余时候你们不用动手。”

知道家里条件好了,孙春雪和李七巧也不再推辞,欢天喜地摩挲着银子,想的都是要先给小糯宝买点啥。

一转眼,大半个月就已过去。

赵二媳妇和刘婆子熟悉了活计,越干越麻利。

福善堂的老人们对她也算满意。

他们平日里三两成群,不是在前院下棋,唠嗑,就是去后院种菜养鸡。

偶有身子不适的,还有吴大夫帮忙看诊。

本想着自己年迈,不能再在医馆行医,吴大夫还挺失落。

没曾想,这福善堂的老家伙们倒是用得着他,冯氏干脆把倒座房清出来,给吴大夫晾晒草药用,让他不由鼓起劲儿来,觉得焕发了第二春。

老人们住得越发惬意,连着两日,又有三人提前交了银子,定下了之后半年的食宿。

看着生意红火蒸蒸日上,姜家人心里都踏实极了。

“娘,可惜咱这儿还缺一位,要是能全住满了,那能赚得更多呢。”姜丰年搓着手,满脸是笑道。

冯氏方才刚出给那空屋,擦了擦灰。

这几日,陆续又有人慕名来福善堂,只是闺女要把那剩下一屋暂且留着,她便把来人都一一拒了。

“闺女啊,那间屋子,咱还要留多久啊。”冯氏有些好奇,忍不住进屋问了一句。

姜家人不知道的是,此时,一个满身破旧衣衫的老者,正背着两块干粮,踌躇着走到村口。

屋里的小奶娃像是感应到什么,她忽然眨巴下眼睛,小嘴上扬起来:“娘~福善堂要满员啦,快去村口迎接。”

冯氏惊讶挠头。

闺女说的人终于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