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脸色遽然一变,沉声道:“这丫头当真无法无天了!”
他立刻起身赶往永福阁,还没进屋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哭喊声,求饶声。
太子怒冲进去,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受伤的婆子丫头,地上全是血。
桃枝跪倒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裴素心的大腿,大声叫嚷着:“娘娘快走!”
李清月好像没听见,呆呆地坐在榻上,两脚悬空晃来晃去,一双漆黑的眼好像失去生命般,空洞无神地盯着什么地方。
裴素心大怒,一脚将桃枝踹飞,举着刀杀气腾腾冲向李清月:“你杀了燕燕,本宫要让你给她陪葬!”
桃枝大惊失色:“公主,不要!”
就在她以为李清月必死无疑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暴喝:“住手!”
裴素心已杀红了眼睛,根本听不见太子的话,举起刀劈面朝着李清月砍下时,太子一个箭步抢上前,左手握住她的手腕,右手夺走了她手里明晃晃的匕首。
太子怒道:“裴素心,你是不是疯了?”
裴素心红着眼睛恨恨盯着他,声音尖厉:“对,我是疯了,你不让我杀她,就立刻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杀了她,我不仅要杀了她,我还要杀了李清雅,是她们姐妹合谋杀了燕燕!”
太子气得浑身发颤,扬手要给她一巴掌将她打醒,裴素心干脆将脸递了上去:“你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你——”太子大怒,“全都给本宫滚出去!”
屋内人吓得连滚带爬,纷纷退下。
一时屋内静了下来。
太子转头看了一眼李清月,眼里掩不住的憎恶,又看向裴素心,凝眉似在斟酌什么,好一会儿才道:“李清月是李家人,不管你有多恨她,现在还不能动她。”
裴素心气道:“若我非要杀了她呢。”
“那你就是要毁了我!”
裴素心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显然不明白太子为何这样说,忽然,她想到什么,冷笑道:“我知道,三哥你想要依靠女人稳固你的储君之位,前些日子,三哥被朝中众臣疯狂弹劾,李首辅可为三哥说了不少好话呢。”
她嘴角牵起讥诮冷笑,“你放心,我裴素心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牵连三哥你。”
太子冷笑道:“你我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你在府里公然杀人,与我亲自动手有什么区别。”
他深知裴素心性情偏执,认定什么便是什么,除非他能将事情原委全部解释清楚。
不是他不愿意告诉亲妹妹,只是他太了解她,她不仅偏执,情绪还极度不稳,万一她守不住秘密,他所做的一切努力恐怕都要功亏一篑。
他不想再与她做无谓的争执,阴沉着冷色,咬牙切齿道,“你若再敢胡闹,我就杀了静远!”
裴素心瞳孔蓦地瞪得老大:“三哥,你?!”
太子冷酷道:“这段时间,没有本宫的允许,不许你再来太子府。”
“三哥,你不要太过分了。”
“本宫说到做到,你若敢违背,就等着替静远收尸!”‘
“你,哼!”
裴素心冷哼一声,重重跺了一下脚,气咻咻的冲出屋子。
太子无奈地看了她背影一眼,转身慢慢走到李清月面前,嗓音低沉而冷漠;“你是谁?”
李清月慢慢抬起头,歪着脑袋盯着他,嘿嘿傻笑了一声:“我是李清月,主人的妻子。”
她眼中的白色一点一点被黑色覆盖,直愣愣地盯着太子,乞求的说道,“主人,不要杀我。”
太子冷冷道:“只要你听话,本宫不会杀你。”
“我听话,我什么都听主人的。”
“很好。”
太子不再多说,转身便离开,准备返回关雎楼,经过花园山石背后,忽听到有人在呜咽哭泣。
太子下意识地煞住脚,听不出是谁的声音,心里有些疑惑,干脆走过去,一瞧竟是无忧阁的丫头承欢。
承欢见太子来了,不敢再哭,忙拭了泪恭敬行礼。
太子见承欢右边脸颊肿胀,好像被人打过,心里很是疑惑。
贺兰明月表面上是个温和的性子,从来不曾苛待下人。
他问道:“好好的,你躲在这里哭什么?”
承欢听了,情不自禁又想哭,她强忍着道:“奴婢想起从前的事,想出府找姐姐,又不想离开侧妃。”
“你姐姐是谁?”
“我姐姐姓叶,叫叶小草,嫁到离京城不远的杏花村,奴婢原是想到京城投奔姐姐,不想出了意外失去记忆,流落街头差点被人打死,幸得侧妃相救。”
太子淡声道:“这有什么可哭的,你回去告诉侧妃,请她帮你寻找姐姐,到时是去是留,依明月的性子,她不会为难你。”
“可是侧妃她……”
“她怎么了?”
承欢不敢说,赵毅刚刚来过,和侧妃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赵毅不敢打侧妃,就迁怒于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头撞到桌角。
谁知因祸得福,她竟恢复了记忆。
想求侧妃帮她找姐姐,见侧妃哭得两眼肿得桃儿一般,她岂敢拿这种事情去烦她。
一时想到姐姐,心中思念的紧,一个人偷偷跑到园子里哭。
她吞吞吐吐道:“侧……侧妃她心情不……不大好,殿下去瞧瞧她吧。”
太子沉着眉头在想什么,忽然问道:“刚刚你说你姐姐叫什么?”
“叶小草。”
叶小草?
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他问道:“你是哪里人?”
“奴婢是灌河县叶家村人。”
太子终于想起来了,当年瑶娘求他救的就是叶小草的丈夫,不想这么巧,叶小草的妹妹竟然寻到京城,还被贺兰明月带入太子府。
是巧合,还是贺兰明月故意为之?
想到这里,他淡声说道:“既然明月心情不好,不便再叨扰她,本宫派人去一趟杏花村。”
承欢不想竟有这样的好事,喜出望外,扑通跪下谢恩。
……
未到掌灯时分,书房内光线幽暗不明,魏长海点燃蜡烛,悄然退下。
瑞王这才意识到天黑了,转头看了一眼窗外,伸了个懒腰道:“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
太子笑道:“你我兄弟久未一起用膳,留下来吧,陪我多饮几杯。”
瑞王连忙推辞:“今晚实在有事,下次再陪三哥,到时咱们一醉方休。”
太子戏谑笑道:“是不是佳人有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