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间传来太子与裴素心的争执声,叶璇玑只觉得脑袋疼,干脆装晕。
没过一会儿,太子进来了,叶璇玑能感觉到太子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气。
想解释什么,但这里是公主府,有些话不好说。
她紧闭着双眼,任太子给她披好披风,将她打横抱起,带上马车,她有些骑虎难下,不知道是不是该醒来,突然听到太子冷冷的笑声:“别装了,其实你早就醒了。”
他的笑声像是从幽幽地底传来,听得叶璇玑心神微颤。
她尴尬地睁开双眼,瞧见太子脸色阴沉的吓人,艰难的张开嘴正要说话,太子却生气地闭上眼睛,将头歪到一边。
叶璇玑讪讪闭上嘴巴,解下披风,罩到太子身上。
太子像是在赌气,毫不留情的扔掉了披风,披风掉落在地,叶璇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默默捡起披风。
一路上两个人再无话说,气氛凝滞得令人窒息。
太子直接带叶璇玑回到关雎楼,挥手屏退所有下人,气咻咻地盯着叶璇玑,也不说话。
叶璇玑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殿下一定恨死妾身了吧?”
“我倒错看了你,原来你竟是一条毒蛇。”他眼中怒意愈盛,似乎随时要爆发,咬着牙道,“毒就是你下的,是不是?”
“是。”
太子忽然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我问你,你下毒,只是为你姐姐和叶儿报仇,还是有那么一点点……”
他忽然停住。
他在做什么,问她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爱他,想做他的女人?
他堂堂太子,怎能在一个女人面前如此卑微。
话终究没问出口,叶璇玑却比谁都明白,她平静地望着他:“我给殿下下毒时,只想为姐姐和叶儿报仇。”
太子呼吸猛地一沉,像是要生生像她捏碎,赤红着双眼愤怒道:“你放肆!”
叶璇玑感觉到强烈的痛意,眼眶不由的湿润了,艰难的从喉咙里溢出三个字:“对不起……”
望着她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样子,太子心中一软,手中力道减轻几分,一字一字问道:“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除了下毒,利用殿下为姐姐和叶儿报仇,我还隐瞒了弟弟的事,鸿哥儿不是我亲弟弟,元宝才是。”
她慢慢将当年大夫人调包之事一五一十讲出来,太子虽然早已知道,却还是耐着性子听她说完。
她并未提起阿轻只言片语,这让太子感觉很愤怒,近乎咬牙切齿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我问你,那个阿轻是谁?”
叶璇玑不由战栗了一下,脸色顿时发白,哪怕她自己死,也不能连累阿轻。
若让太子知道是阿轻从他手里夺走财宝,不仅阿轻,整个烟雨阁的人恐怕都会死。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太子一眼,稍作思考道:“阿轻与我共过生死患难,当年,我被迫去寒山,在寒山池边遇到重伤的阿轻,我救了他一命。”
“……”
“后来,我又去寒山,误入狼群,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阿轻来了,他不仅救了我,还带我结识了狼王和它的孩子们。”
太子听到这里,方明白过来,叶璇玑为何能操控狼王,救下晋王,原来还有这一段干系。
他皱起眉头,不解道:“你刚刚说你被迫去寒山,你去寒山做什么?”
“李景说寒山的野蘑菇最鲜美,野味最正宗,不管任何时候,只要他想吃,我就必须去。”
太子怒道:“那时你只是个孩子,寒山偏僻危险,常有猛兽出没,李府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叫一个孩子去冒险?”
说完,他已经明白,李景这是故意搓磨叶璇玑。
叶璇玑苦涩一笑:“若不危险,他们还不会叫我去呢。”
太子眼里情不自禁泛起一丝怜惜,想说什么安慰她,忽然想到她的各种阴谋算计,隐瞒欺骗,眼里又盛出怒意,冷笑道:“看来你还真是命大,你可知道阿轻是谁?”
“阿轻就是阿轻,他不知道自己爹娘是谁,从小被善养堂收养,后来又被白云村一户人家收养,谁知道大姐被人诬陷偷盗主家财物,毒杀主家老爷小妾,被打入死牢。”
“养母带着阿轻和妹妹上京告御状,被人殴打,养母疯了,妹妹被拐子拐走,阿轻天天讨饭给养母吃,后来养母也死了。”
她悲怜地叹息一声,“阿轻又没有家了。”
太子听叶璇玑所言与赵毅调查的没有丝毫出入,追问道:“那你可知道他后来去了哪儿?”
叶璇玑想了想道:“我知道。”她深吸一口气,“但我不能告诉殿下。”
太子嘴角肌肉因愤怒微微抽搐,叶璇玑听见他磨牙的声音,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想再骗殿下,也不想将阿轻的私隐暴露在殿下面前,还请殿下宽恕。”
太子更加愤怒:“你这般护着他,是不是心里有他?”
“在我心里,他和元宝一样,都是我的家人。”
“难道你对他就没有一点男女之情?”
叶璇玑讶然道:“我是你的妾室,怎么可能对别的男人有男女之情?”
太子脸色终于平缓一些,却还是冷嗤了一声:“你满口谎言,屡次欺骗我,谁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骗你是我不对,但我没有办法,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除了利用殿下,我想不出还有更好的办法可以为姐姐和叶儿报仇。”
她顿了顿,黯然道,“说句不怕殿下生气的话,姐姐和叶儿的死,殿下也脱不了干系!殿下身为男人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若不是殿下听信谗言,冷落叶儿,囚禁姐姐,她们或许都不会死。”
“哦?”太子幽幽笑了一声,“这么说,你连我也想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