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目光凉幽幽的落到她脸上:“你真当哀家年纪大了,眼睛不好,看不出这根本不是什么凤血玉镯,而是染了七品红之毒的鸡血玉手镯。”

皇后脸色涨红,沉默了一会儿恨恨道:“叶璇玑是太子的侍妾,却与阿轻不清不楚,像这样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的女人实在留不得。”

太后闻言,很不赞同道:“你已经杀了宋映,倘若再杀了叶璇玑,你和轻儿之间的母子之情怕是彻底要断送了。”

皇后咬唇道:“轻儿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绝不会因为别的女人真的我与断绝关系。”

她像是要证明在儿子心里她才是最重要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我虽然杀了宋映,但轻儿最终还是接受了青羽令,接受了我这个母后,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太后目光如霜:“轻儿为何来见你,又为何接受了咱们凤家的青羽令,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说着,她眯起双眼,叹息一声,“绥儿,你终究心性太浅,凡事非要争个高下,轻儿与叶璇玑幼时结识,两个人曾共过生死患难,情同姐弟,而你,刚刚才将轻儿找回来,你与他之间还隔着一层杀姐之仇,你不想着好好与他修复母子感情,却急于掌控他的一切,以至于连一个叶璇玑都容不下。”

她缓缓握起拳头,“手中的沙子越是握得紧越是流失的快,你活到这么大,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可是叶璇玑就是个红颜祸水,有她在,轻儿事事受她牵制,如何能成大事?”生怕说服不了太后,她咬牙补充道,“终有一天,轻儿会和太子因为皇权之争斗得你死我活,到时若叶璇玑一心帮着太子,逼轻儿放弃怎么办?”

太后眼里闪过一丝复杂而矛盾的狠绝之色,神情凛然道:“若真到了那时,不用你出手,哀家自会出手了结了她。”

她话锋一转,“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和轻儿之间母子之情尚未建立,你这样迫不及待地要置叶璇玑于死地,只会将轻儿越推越远,母子彻底反目成仇!没有轻儿,你以后依靠谁?难道还指望太子和瑞王?”

皇后终于低下了头:“母后教训的是,绥儿知错了。”

太后叹道:“哀家知道你的艰难,但再艰难也熬了这么多年,你千万要沉住气。”

“是。”

“还有一件事,哀家要提醒你,凌才人这一胎你要保住。”

皇后怔住,似乎不敢相信,凝视太后好一会儿,咬着唇道:“娞儿何德何能,当年连轻儿都没保住,如何能保得住凌才人的胎。”

太后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只要你想,孩子就能保得住,哀家也是为了你着想,给你留条后路。”

皇后秀眉紧蹙:“母后的话,绥儿不明白。”

太后耐着性子淡淡解释道:“轻儿虽是亲生,却不是你亲自抚养长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最后到底怎样还不好说,万一他与咱们始终不能一条心,凌才人的孩子就是咱们手里第二张牌。”

皇后回转过来,太后这是想让她去母留子,抚育凌才人的孩子长大。

她立刻道:“养子终究是养子,怎及亲生?就像太子和瑞王,我养了他们一场,现如今又是怎样。”

“太子,瑞王与凌才人的孩子不同,太子是蒋息柔的孩子,瑞王从小养在蒋息柔身边,注定与咱们不是一路人,凌才人位份低,身后无家族可以依靠,她的孩子才好掌控。”

皇后听到这里,知道太后说的话无可辩驳,沉默点头道:“绥儿都明白了。”

二人又说了一会体己话,福佑进来请旨,问太后是否要用膳,太后要留皇后一起用膳,皇后始终想着儿子事事以叶璇玑为重,哪里心情用膳,寻了个借口起身拜别。

出了寿康宫,走到光华宫夹道遥遥看见两个人。

男的身材修长,身姿挺拔如竹。

女的袅娜纤弱,裙摆乘风扬起,恰似一朵盛开的红莲。

从背影看去,就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正是太子和叶璇玑。

皇后脸色立刻黑了。

太子竟亲自入宫来接叶璇玑回府,可见他有多么宠她,而叶璇玑从小在太子身边长大,对太子的感情亲如家人,有叶璇玑在中间拦着,轻儿如何能成就帝王霸业?

清月真是越来越不中用,连小小叶璇玑都对付不了。

或许,她与她本就不是一条心。

她一心想着利用叶璇玑替她生下孩子,好稳固她太子妃的位置,若让她亲眼瞧见这一幕,可会觉着刺心?

她转头吩咐宫女几句。

叶璇玑和太子一路无话,上了马车,太子才问道:“太后宣召你,究竟所为何事?”

叶璇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但她实在不明白缘由,如实道:“太后叫妾身学规矩礼仪。”

“学规矩礼仪?”太子讶然,“太后宣召太子府侍妾入宫学规矩礼仪,这似乎不太合理。”

“妾身也觉得不太合理,可实在弄不明白。”

太子眉头紧紧皱起,垂眸思考好一会儿突然问道:“梅花茶哪儿来的?”

“是……”

“是那个阿轻,对不对?”

“对。”

太子脸色有些发青,磨了磨牙齿,冷笑道:“怪道你那么宝贝,原来是他送的。”

看来太后宣召璇玑入宫与阿轻有关。

叶璇玑见太子突然变了脸色,小心翼翼道:“殿下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