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他,真的从未像此刻这么憎恨过他。

霍允辞盯着我,眼中是前所未有的震惊。

他大概也没想到我会这么歇斯底里地冲着他大喊大叫吧。

接待大厅内,因为我的声音瞬间陷进一种异常紧张的气氛当中。

权灼言看着我,又看了看霍允辞,欲言又止。

直到这时霍允辞才弯腰捡起地上那个纸团。

我看着他摊开那张B超单,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

从惊讶到震撼,再到慌乱……

可真有意思啊。

“这是什么?”他颤抖着手缓缓举起了单子。

我笑着,泪流满面,睚眦欲裂……

“是什么?你说呢?”我吸了吸鼻子,露出一抹极其难看的笑容来,“你们霍家不是很在意子嗣吗?你儿子啊。当时已经15周,都成型了……”

想起周警官之前说的话,车内有两摊很明显的血迹反应,其实根本就不用验。

因为一摊是我的,一摊是属于那个孩子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

到了现在霍允辞还不相信我的话。

呵呵,这就是我爱了五年的男人啊,从头到尾都没有信过我。

“是不是真的额已经无所谓了。”我抹掉眼角的泪水,转身看向接待我的女警,“我要报警!”

我侧过身,指着站在门口的杜姒,言辞激烈地说,“我要指控她,故意杀人!”

“女士,你冷静点,我现在为你登记!”女警赶紧扶着我坐下。

而站在门口的杜姒瞬间兵荒马乱起来,“允辞,我没有!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你相信我!”

此时的霍允辞视线依旧停留在我的身上,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杜姒到底说了什么。

权灼言正色道,“杜小姐,我劝你最好现在就去找一名律师,另外,我还要提醒你,以任何手段接近我的当事人,我都有权控告你的!”

因为权灼言的话,杜姒整个人直接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本就苍白的小脸这一下更是全无血色。

“不是的……不是我做的。”杜姒喃喃自语,双目失神。

我匆匆扫了她一眼,想起之前她嚣张的样子,恨不能早一点杀之而后快。

因为我提交的证据,杜姒当即就被警察重新拘留了。

眼看着杜姒被拧送进去,我忍不住看向权灼言,“权律师,我的胜算有多大?”

权灼言下意识看了一眼霍允辞,“如果是别人,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是100%。但……”

他点到即止,我瞬间明白。

谢过警察后,我转身往警局外面走。

经过霍允辞身边时,他突然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眼睛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得通红,“为什么过了这么久都不告诉我?”

我毫不留情地甩开了他,“告诉你?告诉你有空吗?霍允辞,你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你有没有一次是信过我的?你的眼里从来都只是别人。白清叙也好,杜姒也好……谁都可以,唯独没有我!”

我撂下这番话,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又立刻停了下来,“霍允辞,你要是还念及我跟了你五年的份上,老宅的事故车我希望你别动!”

这一次,我再也不想跟他说任何话。

上车后,权灼言的表情十分复杂,好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噎了回去。

直到回到公寓,权灼言才说,“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介绍我的朋友作为你离婚官司的诉讼律师。”

“谢谢!”我由衷表示感激。

权灼言默默叹气,末了看了一眼手表继续说,“霍太太,你放心!这件案子我会全程都盯着的,保证霍总那边不会动任何手脚。”

“谢谢……”我微微勾唇,其实心里早已做好了准备。

我对自己的状况有很深的认知,况且杜姒现在月份也大了,又是霍家的种。

即便霍允辞不在意,霍家又怎么可能不看重。

还有……霍允辞怎么可能不在乎那个孩子。

想到这里,我平静地说,“权律师,真的谢谢你!还有,不管我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一定让杜姒得到应有的惩罚!”

“你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权灼言说完指了指我红肿的眼睛,“你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联系你。”

“好,您慢走!”

送走了权灼言,我有气无力地回了家。

刚进门,我整个人就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眼泪更是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涌出了眼眶。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大概是哭不动了,大概是眼泪流干了,我才扶着墙壁缓缓爬了起来。

手机在这一刻响了起来,是霍允辞的电话。

挂断,拉黑,一气呵成。

最后直接倒在了沙发里。

我就这么一直睁着眼睛,脑子里断断续续浮现出好多碎片似的记忆。

想起,小时候跟着妈妈一起来帝都时的举目无亲,只能靠着妈妈身上仅有的一点钱勉强度日。

想起,我跟着她一起嫁入白家。

想起,妈妈难产身亡,白渡却连一个体面的葬礼都不愿给她。

想起,我在白家被白清叙摁在地上欺负的画面。

想起,我第一次在紫藤花架下邂逅霍允辞。

想起,我跟他的第一次……

想起,我怀上柠柠时迫不及待想要与他分享喜悦的激动。

想起,车祸时,那个只有十五周的孩子化作一摊血水离开了我的身体……

我时常在想,如果那一天我没有遇见他,是不是现在的人生完全不一样?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门铃响了起来。

我没起身也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霍允辞没进来,只是站在门口叫着我的名字。

他声音低沉又沙哑,仿佛被砂纸摩挲过一般,特别难听。

“清莳,我们谈谈。”

谈谈?

谈什么?

我不自觉勾起了嘴角,我给了他五年的时间,他都做什么了?

如果不是为了杜姒,他大概永远都想不起来要跟我谈谈吧。

“没必要。”我起身走到门口,“霍允辞,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以聊的。除了……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