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贾诩、刘晔的建议下手,曹操命赵俨督徐晃等将,率两万精锐多乘车骑,舍辎重,轻装向淮东奔袭。刘晔主动请缨之下,被曹操委任为军师,随军同行。

为了不让刘备察觉自己的战略意图,曹操佯装不察刘备计策。让淮南各部派出斥候,严密观察肥水堤坝,且让各部将士小心肥水忽然决堤。

如此之下,两万精锐军士在赵俨、徐晃的指挥下,向淮东轻装奔袭,做出救援下邳城的假象。

然行至平阿扎营时,刘晔拿出曹操所授予的诏令,召集赵俨、徐晃等将。

大帐内,赵俨坐在主位,徐晃、刘晔等人分坐左右。

“诸将皆已至,请刘军师传达大王军令。”赵俨说道。

“善!”

刘晔从锦囊中取出曹操的诏书,说道:“大王有令,命我等放弃支援下邳,改抄霍峻后路,与臧徐州合军,擒杀其部。”

“放弃支援下邳?”

闻言,众将开始交头接耳,对这道军令颇有异议。

徐晃神情疑虑,说道:“霍峻乘舟舸而进泗水,进围下邳城,有遇事急,舟舸顺水而下,进退从容,我军当如何截抄霍峻后路?”

贾诩所献之策中,建议曹操出其不意,围剿霍峻看似可行。但其中可操作的空间不大,否则刘备、庞统包括霍峻本人,也不敢轻易北上泗水。

霍峻所率偏军不怕曹军围剿,敢深入青徐作战,核心在于霍峻乘舟舸进军。且霍峻为了保证后路通畅,命心腹大将徐盛坐镇淮阴。如此布置下,纵使曹操有十万大军围剿,霍峻也能乘舟舸轻松退兵。

然世间岂有万全之策,恰恰作为江淮本地人的刘晔,找到了一条可操作的方案。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刘晔咳嗽几声,说道:“淮东人烟稀少,寡有敌兵。霍峻所恃者,无非舟舸之利。若能断舟舸退路,则可断霍峻爪牙尔!”

文稷嗤笑一声,上道:“断舟舸退路,莫非军师能让泗水干涸?”

“哈哈!”

闻言,众将多有笑意,多认为断舟舸退路难以实现。

刘晔不慌不忙,说道:“晔纵有仙家之能,亦不能让泗水干涸。但断舟舸退路,并非不可能。”

说着,刘晔整理思绪,说道:“泗水出彭城,过下邳,与淮水相汇于泗口。泗水上窄下宽,水流渐缓,今欲阻霍峻撤军,不如于泗口扎营,封堵水道。”

“时泗水被堵,霍峻舟舸难入淮水。我军在南,臧徐州在北,大王在西,霍峻纵兵略横强,亦将为瓮中之鳖,唯束手待擒尔!”

“堵塞泗水?”

徐晃皱起眉头,说道:“雨季之时,不仅淮水大涨,泗水亦是大涨。今堵塞泗水,无长久之功,怕是难成。若让霍峻知晓,必率舟速撤,我军将前功尽弃尔!”

通常建造堤坝,以水灌城都需要时间。堵塞泗水,又谈何如何?

“非也!”

刘晔捋着胡须,笑道:“非堵塞泗水,而是封堵水道,令舟舸难入淮水。”

“今虽雨季之时,但霍峻于下邳筑河堰,积蓄泗水,故泗水并未大涨。泗水河道,上窄下宽,流速渐缓。我军可轻装奔袭泗口,于河道两侧河下扎营垒。”

“以铁锁横之,下扎木桩,封锁江面,即可阻舟舸入淮。同时拓宽河道,以分泗水水流。水位大降之下,舟舸何以入淮?”

继而,刘晔抚须淡笑,说道:“霍峻所制舟舸为御风浪,船多为尖底,吃水颇深。寻常之时,舟舸于邗沟、长江通行,不畏风浪,往来通畅。但入徐淮水域,河宽水浅,何言畅通无阻?”

徐晃与赵俨对视一眼,顿感吃惊不已。

刘晔这招几乎是拿捏住敌我双方水域敌情的细节,如果不是本地人且熟悉敌情,根本是拿不出这计策。几乎将诸多细节穿在一起,方有如此之策。

“军师大才!”

徐晃面露惊叹之色,说道:“封锁江面,截抄后路。时三面合围,霍峻虽有盖世之才,但亦多受限,唯有兵败尔!”

刘晔微微颔首,笑道:“后路断绝,纵擒不得霍峻,但也可大破其部。顺势下淮东,配合大王,威胁江左。时刘备得知霍峻兵败,唯退守合肥。江淮数百里地,又重归我军治下。”

在贾诩、刘晔二人联手制定的战略中,为曹操打造了反攻计划。于徐淮大败霍峻,赵俨、徐晃趁势南下,席卷淮东,威胁江左。

刘备虽举大兵,但淮东侧翼失守后,唯有退守合肥,东援江东。彼时曹操抽出精力,重点经营淮阴、寿春,将可把刘备锁死于江北。

江淮人烟凋敝,一方取胜一军,便能席卷数百里。如霍峻下合肥,席卷了淮东,将战线推到淮水。唯在青徐兵力施压,方才退出百余里的纵深,退守射阳。

赵俨沉吟少许,问道:“大王既交诏令与军师,今下进军方略,当请军师细言。”

“善!”

刘晔起身走到舆图前,指点泗口,说道:“霍峻为防淮东有失,命徐盛守淮阴。今奔袭泗口,当提防徐盛察觉。故我军当乘车骑轻进,于夜间至泗口扎营,连夜封锁江面,不可被徐盛察觉。及至天明,徐盛虽兴兵来犯,但兵少之下,不足为虑。”

“善!”

“军师既有布置,我与诸将当从大王之令,抢驻泗口,连夜封锁江面。”赵俨答道。

在刘晔的布置下,于平阿止步的魏军,调整方向,改道东行,日夜兼程,轻装奔袭泗口。

泗口至平阿有两三百里,车骑代步,轻装而行之下。在二日后的黄昏,赶到泗口周围。不为引起距离泗口有二、三十里的淮阴城军士警觉,魏军士卒就地休整。

时入夜幕,在赵俨、徐晃、文稷等人的指挥下,魏军各部奔至泗口。幸天公作美,月明星稀,依照之前的计划,开始土木作业。

泗水两岸,数千点火光驱散黑夜,二万魏军士卒分布两岸,在那军官的呼喊声中,连营寨都没有布置,便投入到封锁江面的工作中。

“快!”

“将铁索抬上浮桥!”

在催促声中,一段段的铁锁先被连接起来,得有四百米余长。继而二百余名士卒抬着铁锁走上浮桥,在浮桥的摇摇晃晃中走过淮水,将铁锁横贯东、西两岸。

大军出征携带铁锁多有,如为修筑营垒,亦或是就地扎营使用。当然古时铁锁质量不比后世,毕竟猛火之下,铁锁也可烧断。

浮桥非是木桥,之所以能便捷搭建,多因小舟的功劳。用绳索连接小船,然后由小船连贯两岸,木板铺在船面上,则瞬间形成可渡江的浮桥。

铁锁连接两岸,魏军士卒将拆下来的车轮,将其穿到铁锁中,几百米长的铁锁上系有百余个车轮。

置于水中,铁锁与车轮略沉于江水下,墨色的锁链,木色的车轮在淮水的波浪中若隐若现。

在号子声中,百余名精壮军士,举着锤子将铁锁牢牢钉在泗口两岸。

在一夜的忙碌之后,三道铁索横贯泗水水面,且在泗水的两岸搭建起简陋的营地。

数百根的树木堆放在河畔上,料接下来的工作当是在江底钉上木桩,以阻止舟舸入淮。

及天明之后,魏军出现在泗水口的行踪被斥候发现,通报于淮阴城中的徐盛。

得闻消息,徐盛率亲信百余人,乘舟舸至泗水南岸,观望形势。

望着一夜间搭建起横贯泗水的铁索,以及那分驻在两岸的魏卒,徐盛既惊又恼。

副将张霸惊慌说道:“将军,敌寇以铁锁横江,下布暗桩,大军分驻泗水两岸,此当封锁江面之举。都督大军尚在下邳,今后路被堵,当如何是好?”

北岸的魏卒得见徐盛舟舸,由文稷统骑卒出营,骑卒在江边奔驰,在那耀武扬威。

“咚!”

看得徐盛羞恼不已,愤怒之下,用拳头重捶栏杆,重力之下拳面上鲜血淋漓。

“将军是否起淮阴城中精兵,乘舟舸而上,捣毁铁锁,以保将军退路。”

张霸紧握着剑柄,着急说道:“若坐视不管,我军当覆没,都督有性命之危。”

张霸,庐江郡人。霍峻于江左募兵时,张霸率乡人投效,跟随霍峻作战十余年,屡有功绩,多有提拔。今见自家将军后路被断,自是着急万分。

徐盛望着河畔边上布满着数千张弓弩,紧咬着牙龈,说道:“敌寇截抄泗水口,早有准备。昨夜率兵奔至,以铁锁横江,弓弩、骑卒齐全,今率兵强攻,不仅我军士卒折损严重,且也难保淮阴城。”

张霸重捶桅杆,看向徐盛哀求说道:“将军素受都督重用,今之形势如此,将军当以何待之?”

徐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都督所部远离泗口,孤军北上下邳。今当遣骑卒北上,将泗口情报传于都督,让都督定夺。我部军士屯扎淮阴,既威胁泗口敌军,又为都督援军,不可轻动。”

“除此之外,且命军士西进,将此战报传于大王。让大王定计,遣军东进支援。近日命军士乘舟舸袭扰,拖延其进度。若两岸营垒成,都督归路将彻底被断。”

接着,徐盛在甲板上踱步,说道:“今之形势,于都督而言并非绝路。都督若愿舍舟舸强攻,或是率骑卒南行,亦有保全性命之希冀,仅大军难保尔!”

“唯有如此了!”

张霸抽剑劈船,长声而叹。

泗水畔上,徐晃见载有徐盛的舟舸后撤,问道:“军师何如?”

刘晔捋须而笑,说道:“霍峻不日将知我军至泗口,今当迅速封锁江面,以免霍峻凿破河堰,疏通泗水,舟舸借水势冲入淮水。”

“近日徐盛必率水师袭扰浮桥,且有劳公明将军率军士迎战徐盛,不可让水贼干扰我军封锁江面。”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