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在这里别进去。”孟十月对春纤吩咐了一句后,快步走进房间。

丫鬟家丁都在外室,大哥的家丁明远瞧见孟十月后,急得原地躲了躲脚。

内室里果然所有人都到齐了。

就连客人裴和玉也到了,坐在床边的孟老太老泪纵横,指着孟母的鼻子还在骂。

“我儿真是命苦啊,怎么会娶你这样不知检点,不守妇纲的女人,真是我孟家的劫数啊!劫数啊!”说着又扑到孟父的被子上,嚎啕大哭。

【这老妖婆是不给娘亲扣屎盆子不罢休啊?】

阿姐与孟心蕊并排跪在床旁。

孟小弟靠在孟老太旁边,一瞧见孟十月进来,立刻委屈巴巴的攥住孟老太的衣服;大哥面色凝重地坐在轮椅上;裴和玉则站在一旁。

孟母跪在正中间,看着趴在**面色煞白的孟父,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娘亲你别那么心疼,你看你丈夫可一点都不为你说话!】

【是这点信任都没有?还是单纯的妈宝男?】

【不对,应该是愚孝男!】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老妖婆给你扣屎盆子,要是是我,便一直休书!直接把老爹休出家门!】

几句话,惊得裴和玉张大了嘴。

孟心雅也愣了半晌,休,休了父亲?

老大孟文睿倒是面色如常,父亲确实总因祖母的缘故让母亲受屈,月儿有此想法也是人之常情。

听到这番话的孟父脸忽地覆上寒霜,道:“母亲,茹兰并非这样的人,您也乏了,先回去歇息吧。”

孟老太仿佛没听见这句话,指着刚进来的孟十月道:“你个不孝女,还在闺中就给孟家蒙羞!当初就不该将你找回来!”

“还不给我跪下!”

孟十月站着没动。

“祖母息怒,十月姐姐一定不是故意的……”孟心蕊赶紧为孟十月求情,“十月姐姐一定不知道父亲被打了板子……”

她今早出去寻孟十月,一赌徒通风报信,告知她孟十月在赌场豪赌一掷千金时,她大喜过望。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若沾上了赌,孟十月多半是废了。

她立刻去找宣王,想要让王爷亲眼看看孟十月的真实一面,也让汴京外城知道孟家寻回的女儿,比传闻中还要不堪!

可惜,宣王今日正好不在府上,而赌坊是她这种大家闺秀沾都不能沾的地方,只好先回来在父亲面前添油加醋一番。

孟十月瞥了一眼为她“求情”的孟心蕊。

“荒唐!不知道?!”孟老太狠狠拍了一下床板,“你亲自去找她,告诉她你们父亲被打了板子,她却只顾赌,不顾父亲安危!如今还想辩解不知此事?!简直枉为人子!”

“求祖母体谅姐姐,赌、赌赢的时候,确实很难为一些事情分心……”孟心蕊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不足。

【一唱一和,祖孙俩还真的挺合拍。】

【我们这种外人真是一句话都插不上~】

孟十月冷眼瞧着两人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

“跪下!”孟老太猛地站起身,站在木台上的她比孟十月高出一截,那双眼睛厉色含怒,试图想震慑欧孟十月。

“祖母,我可以解释…”孟十月道。

“父亲重伤不伺候在身边,不管什么理由,都该罚!”孟老太怒喝。

孟十月想了想,【老妖婆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她扑跪在孟父床边,双手拍向被子,嗷的一声大声假哭道:“爹诶!我的老父亲诶!!”

“您怎么这么惨啊,女儿不孝啊!”

“您出事儿的时候,女儿没有在您身边啊!”孟十月佯装擦眼泪,“您只要起来,您想要打想骂怎么罚女儿,女儿都认啊!”

哭的那叫一个悲伤。

在场众人都懵了,连孟母都露出古怪的表情,这哭得怎么那么像哭丧……

“为父还没死!”孟父从牙缝里挤出这五个字。

本就疼得不行的他此时一动怒,屁股又开始一阵一阵的痛,痛得他冷汗直冒。

“父亲,原来您还活着呢!”孟十月激动地握住孟父的手。“听祖母的话,我还以为您已经驾鹤西去了!”

【活着啊?活着看着你的媳妇,你的亲女儿被人欺负?一句话都不说?】

【老妖婆算计你儿子,要不是我与娘亲去救你儿子,你二儿子还不知道会不会被砍掉两只手!】

【你倒好,大男人,十板子就哭爹喊娘躺在**起不来了?】

孟十月很生气。

孟老太那么嚣张,便都是因为孟父在背后撑腰。

明明孟父不是窝囊型的男人,有自己的志向,担起整个孟家。

但偏偏只要是孟老太说点什么,他都会视为圣旨。

哪怕自己的媳妇与孩子受委屈,他也从不觉得这样不应该,也从来不会维护自己的妻儿!

吐槽的声音噼里啪啦地砸向孟父。

孟父的脸色乍青乍白,他何时哭爹喊娘?而且那可是十大板!

虽然不同于刑具带有倒勾,但也是十大板!

这臭丫头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当年娘亲死活要嫁给你,外祖父打了娘亲三十大板!被打了半条命!还不是照样动摇不了和你在一起的决心!】

孟十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孟父心里一颤,下意识看向自己的爱妻。

爱妻那双噙着泪的眸子正睁大、心疼地看着他,看得出她真的很担心他。

但孟母只是因为听到孟十月的心声,过度震惊而睁大了眼,月儿如何得知自己曾经被父亲打了三十大板,此事她从未同其他人提起过。

【没用,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咳……”孟文睿被呛了一下。

在场三个书生脸色各异。

裴和玉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句话,完全免疫了。

趴在**的孟父有些趴不住了,一大把年纪,竟然被女儿在心里骂得一文不值。

“母亲,没多大的事儿,您先回去休息吧,你们也都下去吧,留茹兰在这便是。”

“德江啊!”孟老太皱着眉,恨铁不成钢道,“你是一家之主,她们母女俩如此不尊重你,这次若是就这么算了,那日后岂不是要爬到你的头上!”

“看着你这么为这个家,为母心疼啊。”孟老太红了眼眶,“你瞧月儿,文钰好赌也就罢了,月儿这日后如何嫁得出去啊,我这都是为了月儿好啊……”

孟父皱了皱眉,道:“母亲,此事儿子会处理,您先回去歇歇。”

孟老太闻言,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哎哟,德江啊,你也怪为母多事儿了对不对……”

“为母老了,尽给你们添麻烦咯……”孟老太一把鼻涕一把泪,心酸不已。

“祖母……”孟心蕊心疼地跪着爬到孟老太腿边。

孟老太伸手摸了摸孟心蕊的头发,道:“是祖母老了,祖母不该再管孟家的事儿了,祖母老了……”

说着,摇着头,掉着泪。

悲凉无限……

孟老太擦了擦眼泪,无比失望道:“好,为母便不在这里碍着你们的眼了,为母日后就守着那个小后院,这也没什么可活的了,为母也想你父亲了。”

“母亲!”孟父看着是心如刀割,养大自己的母亲这样痛苦,他身为人子怎可如此?

百善孝为先,孝居百行首。

他怎可不孝!

“儿子错了!”

“月儿回府一年有余,除了给府里惹事,就还是惹事!今日还…”孟父眉头一皱,道:“月儿禁足一月,以示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