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回到巴图大叔的住处，老头子和巴图两个去厨房忙活晚饭。我和郭阳回到大屋坐下，郭阳问我：“怎么样？”
我问郭阳：“你先说说你有什么感觉。”
郭阳沉吟了片刻：“我觉得这个孙国庆，好像不大对劲！”
我点了点头：“我也是同样的感觉。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提到赵红英死因的时候，反应不太正常。”
郭阳说道：“我注意到了。而且我还注意到一点，最后你问他和赵红英的孩子的时候，孙国庆也是同样的反应。你有什么想法？”
我说道：“我严重怀疑，不仅仅赵红英，恐怕他们两人的儿子，也不在了。”
郭阳一愣，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他那本相册里，所有的相片都是按时间排列的，赵红英死后，他们孩子的照片也不再出现了，就只剩下孙国庆一个人的照片。”
郭阳回忆了一下，说道：“好像还真是这样。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两人的孩子，很可能不在了？”
我说道：“具体我还不能判断，但至少从赵红英死后，他就不和孙国庆在一起了。我刚刚去水果店问过那个卖水果的小女孩，她说这两三年的时间，从来没见过孙国庆的孩子。”
郭阳说道：“两三年都没见过，这确实不太正常。”
我说道：“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怀疑。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相册里有一张照片，赵红英的手腕子上，戴的是一块浪琴手表。”
郭阳点头：“我记得，那张照片，赵红英还特意摆了个姿势，好像就是为了把手表露出来，不过我不太认识牌子，那块表是浪琴的吗？”
我说道：“错不了。那张照片是八十年代拍的，当时一块浪琴手表至少几千块钱，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买得起。”
郭阳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思索了片刻，说道：“我觉得，我们必须再找一次孙国庆了。”
郭阳说道：“再找恐怕也没什么用啊，刚才他什么都不肯说，再去找恐怕他也不会说什么的。”
我笑了，说道：“你就这么小看我的水平吗？软的不行，咱们来硬的呗。”
郭阳愣道：“你不是要刑讯逼供吧？”
我说道：“刑讯逼供干吗啊，吓唬吓唬他总可以吧？咱怎么说也在道儿上混了快二十年了，也不是白混的，想撬开一张嘴，不是什么难事。”
郭阳有点担心：“你悠着点儿，千万别弄出什么事情来。”
我拍了拍郭阳的肩膀：“你就尽管放心吧，交给我，吃完饭咱们就去。”
四人吃过晚饭，我把事情和老头子说了，听说我们要再去找孙国庆，老头子说道：“我看这样吧，安全起见，还是我陪你们去。”
我说道：“这次就不用麻烦你们了，院子里不是有辆自行车吗，我和郭阳骑车去，目标小，不引人注意，正好吃完饭出去消消食，你们尽管放心。”
我们把院子里的自行车推进来检查了一下，这是一辆老式的二八永久加重自行车，七八十年代产品，算老古董了，不过保养得还不错。我把车擦了擦，两个轮胎打满气，又把打气筒背上，就和郭阳出发了。
巴图大叔家距离县城不算太远，也就十来里地的样子。我和郭阳轮流骑车带着对方，溜溜达达不到一个小时就进了县城。又往前骑了十来分钟，上了建国路，再往前骑个几百米，前面就是孙国庆家的小区了。
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街面上一个人也没有，我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往前骑着，突然，一辆越野车呼啸着超过了我们。
是一辆黑色的大切，我一下子愣住了。
郭阳感觉到了我的不对，问道：“怎么了？”
我说道：“你看到刚刚那辆车了吗？”
郭阳说道：“看到了，怎么？”
我说道：“黑色大切。”
郭阳愣道：“不会吧？”
我不再说话，加速向前骑去。骑了几百米，我让郭阳下车，把自行车藏在了路边的一个角落里，拽着郭阳猫腰向前奔去。
转过街角，只见那辆黑色大切正停在孙国庆家的小区门口，车门打开，两个戴着头套的黑衣大汉下了车，径直向小区内走去。
“来晚了一步。”我望着进了小区的那两个黑衣大汉，心中无比懊悔，对郭阳说道，“要是早点出来就好了！”
郭阳说道：“你应该庆幸，幸亏咱们晚来了一会儿。”
我一愣之下，马上明白了。
万幸啊，这要是前后脚进去，我们肯定被他们逮个正着。但我立刻想起了什么，说道：“不好，你记得呼吉雅大娘吗？”
郭阳的脸一下子白了：“你不会是说，他们是去杀孙国庆的吧？”
我点了点头：“很可能是。”
郭阳说道：“那赶紧报警吧！”
我摇了摇头：“报警恐怕来不及了，就算是报警，一般的警察过去，哪儿是这两个杀手的对手啊，那不害了警察了吗？”
郭阳急道：“那现在怎么办？咱不能就这么看着孙国庆死啊！”
我也六神无主，绞尽脑汁思索了片刻，说道：“这么着，咱们过去看看，小心着点，就算救不下人，至少也能去搅合搅合。”
郭阳点头：“行，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咱们快走。”
我们立刻起身向小区奔去。进了小区，刚跑到孙国庆家的楼门口，猛听到楼道内传来一阵急促下楼的脚步声。
郭阳说道：“坏了，好像是他们下来了。”
我回身四望，楼门口是一大片空地，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着他们就要走出楼门了。
我灵机一动，一把抓住郭阳，说道：“抱住我。”
郭阳一伸手抱住了我，几乎同时，两个杀手已经走出了楼门口。我一下子软倒在郭阳的怀里，把舌头捋直，装成醉鬼的样子，断断续续嚷嚷起来：“你……你别扶我，我没……喝多，一斤……一斤白酒算个屁啊……”
两个杀手走过来，一把推开我们俩，说道：“让开。”
我们俩被推得一个趔趄，我回头向后面骂道：“孙……孙子干吗推我，你……你们给我站住……”
两个杀手回过头来，厌恶地看了我们一眼，快步向小区外走去。我嘴里不依不饶：“你们跑……跑什么，给我站……站住……”
两个杀手已经出了小区，紧接着是发动机点着火的声音，汽车离开。
虽然只有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湿透了。
我放下郭阳，说道：“快！”
我们两人飞快地跑上楼，来到孙国庆家门口，只见房门紧闭。我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我对郭阳说道：“有银行卡没有？”
郭阳迅速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我用卡在门缝里一别，捅开了房门。
冲进房间，只见孙国庆仰面倒在地上，用手捂着脖子，大量的鲜血从他手指缝里涌出来。我扑上前去扶起孙国庆，喊道：“孙国庆，孙国庆！”
孙国庆睁开眼睛，看到我们两人，张了张嘴，拼尽全力说道：“N…… NPR，他们终于……终于找到了我……”
孙国庆说到这里，一口气接不上来，头一歪，就此死去。
郭阳问道：“他怎么样，能救吗？”
我摇了摇头：“颈动脉被割断，没救了。”
郭阳瞪大眼睛，一下子呆住了。
我放下孙国庆，只见自己满身满手都是鲜血，我对郭阳说道：“咱们得赶紧走，万一被人看见了，说不清楚。”
郭阳蒙蒙地点了点头。我站起身，拉起目瞪口呆的郭阳，走出房间把大门关好，带着郭阳迅速离开了孙国庆家的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