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一个月之后,我回到了中国。

这一个月,我受了很多苦,甚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先是在大山里徒步走了一个多星期,我就是靠着身上带着的那一袋米饭和那瓶酒活下来的。

接下来,我又徒步走到了中蒙边境,躲过了边境的巡逻哨,偷渡回到中国。

我身上没有一分钱,只能靠到饭馆里去吃别人的剩饭为生,然后徒步走了两个多星期,终于回到了乌兰左旗深山的那间木屋。

我不知道小海和老头子他们究竟还在不在,我不知道NPR 的人有没有发现他们,然后把他们灭了口。

当我走到木屋前,看到正在门口修理弓箭的老头子的时候,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老头子、巴图大叔和小海都还活着,活得好好的,他们一直想办法到各处找我,但始终没有找到。我给他们讲述了这一个多月来的经历。

听过我的经历,知道了NPR 终于被干掉之后,每个人都觉得很解气,但同时大家也为赵峰感到惋惜。

我们商量过之后,大伙儿都觉得,虽然赵峰用自己的牺牲把NPR 一锅端了,但究竟还有没有NPR 的残余势力在,我们都不知道,所以还是小心些为好。我们商量完之后,四人一起搬了家,巴图大叔在县城里找人租了套房子,没有通过中介公司,也没有登记身份证,我们四人就这么住了下来。

我在网吧给我媳妇发了一封邮件,向她报平安。我媳妇回信告诉我,她在医院病好后,听我的话,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公司,找了另一个城市安顿了下来,一直在等我的消息。

我给媳妇发了地址,一个星期后,她来到乌兰左旗。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媳妇已经瘦得快飞起来了,满嘴都是大燎泡,我说你是不是想我想的,我媳妇不说话,只是用手拼命地掐我,掐得我满胳膊都是乌青。

我们五个人就在这个临时住处住了下来。

我在移动营业厅把我的电话卡重新开通,然后买了一部新手机。为了安全,我平时还是不开机,但每天下午,我都会来到乌兰左旗的农贸市场,把手机开机以后,将手机藏到一棵大树上面,然后躲在旁边观察,看看究竟会不会有人来找我,只要NPR 的人还在,我的手机开机,并且经常在这一带活动,他们一定会来找我。

第一个月,没有人,第二个月,没有人,第三个月,还是没有人。

我并没有掉以轻心,整整坚持了一年,一直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员出现。

看来我们安全了。赵峰并没有白死,那一次的爆炸,确实把所有NPR 的核心人员全部一锅端了,我们已经安全了。

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老头子亲自把我和我媳妇,还有小海送到车站,分别的时候,我第一次喊了老头子一声“爸”,老头子听完以后,热泪盈眶,所有人的眼睛都湿了。

老头子虽然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我知道,他是我的亲人,我这辈子,认他这个爸。

回到北京以后,我和我媳妇补办了婚礼,一年后,我们的小孩出生,我也当爸爸了,在那一刻,我终于感觉自己是一个大人了。

回想起以前每天鬼混泡妞,有了正餐还要吃拉面的日子,真是荒唐,幸福其实很简单,大多数人选择的生活,就是幸福。

我现在的日子很简单,每天早上起来给老婆孩子做早饭,然后送孩子去托儿所,送老婆上班,之后去服装店里照顾生意,晚上接老婆孩子回家,然后一家子其乐融融地做晚饭,这种生活只有两个词可以形容,平静,幸福。

那件事情的后遗症在我身上还是挺严重的,很长一段时间,我每天还是会处于一种很紧张的状态,直到一年多以后,确实再也没有发生过任何奇怪的事情,我才终于放松了下来。一次朋友聚会,我认识了一个写作的哥们儿,于是我把这段离奇的故事讲给了他,或许有一天,他会把这个故事写出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没说。我从蒙古逃回来以后,特意查了新闻,有一条很多人可能都不会太注意的新闻,九月十四号晚上二十点三十分零三秒,在蒙古人民共和国的家瓦市西北一百八十七公里的卡古尔山,发生了一场里氏四点三级的地震,地震强度很小,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

九月十四号,就是我从NPR 基地逃出来的那一天。

看到这条新闻的那一刻,我再次想起了赵峰,想起了他用他的生命消灭了邪恶,救了我和很多的人,也想起了赵峰的那段故事,他和他女朋友的故事,也想起了那首歌:

别哭,我最爱的人,今夜我如昙花绽放在最美的一刹那凋落,你的泪也挽不回的枯萎别哭,我最爱的人,可知我将不会再醒在最美的夜空中眨眼,我的眸是最闪亮的星光是否记得我骄傲地说,这世界我曾经来过不要告诉我永恒是什么,我在最灿烂的瞬间毁灭是否记得我骄傲地说,这世界我曾经来过不要告诉我成熟是什么,我在刚开始的瞬间结束……(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