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君这么一捂,司徒元鹤和容雨棠也就看出点什么来了。

太子殿下其实没打算纳妾。

只是这件事让惊春瞧见后,愤怒地搬上明面来指责。

而秧秧居然有同意纳妾的想法,必然是在心疼太子。

真要论起来,其实是两个孩子的事,他们这么长辈插手也不好。

容雨棠道:“你们两个回去好好商议,商议出个结果,告诉我们一声,让我们心里有个数。”

许秧秧“哦”一声。

回门宴吃得还算平和,就是容惊春心里不是滋味,他没弄清楚事情原委就说出来,害得家里人挺担心的。

回容府的时候,容惊春小心翼翼地问:“爹娘你们怎么不骂我?害你们担心。”

“多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又不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有什么好骂的。”姜知蕴扭头道,“容大崇,没看出你儿子还挺喜欢找打找骂。”

容大将军大笑一声,拍拍小儿子的肩膀,“一家人,有事说事,有话说话,不说才是担心,说出来不是挺好的。我和你娘小时候打你骂你,也没下重手啊,怕成这样?小时候凶你,是因为你还小,自己没有判断力,怕你走歪路,你现在都长大了,见过的人和事也不少,自己也有了判断力,准不准呢另说。”

容惊春:“……”

“反正你都长大成人了,我们是你爹娘,又不是你娘子,还能打骂你一辈子?”

“?”容惊春双手叉腰,“不是,我就不能找个温柔贴心的?非得找个打骂我的?”

夫妻俩一笑,说:“谁管你。”

“哦,那我出去一趟。”

“去吧。”

夫妻俩相互搀扶着往前走,姜知蕴慢慢悠悠地说:“就剩我们了,惊春肯定是要去找朋友玩,轻澈估摸着又去算他那些账了,都说他红颜知己多,红颜知己怕是那些账本和算盘,掉钱眼里了。”

容大将军笑两声,接着讲,“老大又夫人孩子热炕头的,他最不让我们操心,西关那边冷,要不要再给老二和将士们送点东西去?”

“送的够多了,在边关日子不能太安逸,安逸易生惰,泊呈和将士们要保持警惕。”

“是这么个理。”

“其实我觉得泊呈那个骠骑将军府不用修,咱家不够宽?把容府的牌匾换一换就是。”

“那轻澈和惊春呢?”

“也是。”

嘴上说着“谁管你”的父母,实际上嘴里心里都在絮叨着孩子们的事。

嘴上说着长大成人,实际上在父母的眼里还是小孩,也有操不完的心。

……

回娘家后,嫁出去的女儿和姑爷是不能同床而眠的,所以司徒君继续住在王府当初给他准备的院子。

许秧秧当然是继续睡她的闺房。

才嫁过去三天而已,闺房里的一物一件当然不会有动,也一直打扫得干干净净。

炭火噼里啪啦燃着,房里很是暖和。

弟弟妹妹抱着她的腿不肯走,便留下来跟她一块睡。

两个小家伙睡里边,这样才不会掉下床去,但她低估了小家伙们乱爬的能力。

每次爬到床边她就伸手去捉。

小家伙以为是姐姐在和自己玩,爬得更起劲。

许秧秧捉得手都酸了,好不容易等到两个小家伙爬累睡过去,才抬手抹一把汗。

养小孩真累,我娘把我养这么大真牛逼!

现在还要养两个,更牛逼了!

望着两个小家伙呼呼入睡,她轻声招来若榴:“倒杯水,渴了。”

若榴倒来温水,递过去时说:“太子妃好像不高兴。”

“没有吧?刚和弟妹笑这么大声,你没听见?”

“可是小郡主和小世子睡去以后,太子妃就不笑了,跟断崖似的,眉眼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

许秧秧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神情厌厌,抿唇挤出的笑也有些勉强。

“是因为太子?”

“没……”许秧秧有些犹豫,最后点了点头,“或许。”

她拉被子盖住自己的脸,“睡了。”

却迟迟没有睡着。

脑子里都是今天吃饭发生的事。

四哥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的脑子瞬间就短路了,好像什么话也讲不出来。

她在答应做太子妃的时候就知道的,知道太子会有侧妃,会有妾室夫人,也知道若是成了皇后,后宫就得有这个妃那个嫔,有这个美人那个才人。

明明是做好准备的啊。

可是真正听到哥哥要纳妾的时候,胸口还是闷闷的。

她并没有像在吃饭时表现的那样淡定。

可能是因为哥哥要纳的是许婉儿吧。

她讨厌许家人。

嗯……秦氏母子和许玉冉除外。

许秧秧转了个身,闭上眼继续睡,结果还是没有睡着。

哪怕是抱着两个软乎乎的小家伙,也没有睡着。

但是她很困。

明明很困却睡不着,是心里有事,没有得以解决的事困扰着自己。

许秧秧思来想去,决定起身,下床时还把自己的那床被子折成一条挡在床沿。

她穿个斗篷披风就出门去。

若榴霜女要跟,她不许。

出院子拐个弯就到司徒君住的院子,屋子里还亮着灯。

许秧秧才走到院子里,门就打开了,一股暖黄的灯光照在她面前。

司徒君从里边走出来,将她打横抱起,又替她拢一拢毛茸茸的斗篷,几乎将鼻子都盖住,只露出红润的嘴唇和下巴。

“怎么来了?”

“睡不着。”红润的唇瓣一开一合。

司徒君喉结滚动,又将她的斗篷往下拉一拉,彻底盖住嘴巴。

可是他们已经进了屋里,随安和行云低头把房门合上。

“你怎么没睡?”

“和你一样。”司徒君把人放到软榻上坐着,给她揭斗篷到一半,便低头吻了上去。

“唔。”

还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咬,像是在惩罚。

许秧秧伸手推他,自己把斗篷整个摘下来,披散的头发乱了一些。

“别乱来。”

“嗯。为什么睡不着?”他给她理着凌乱的丝缕,“因为纳妾的事?孤没有打算纳妾,没打算让她入府。”

“线索……”

“名单早就拿到了,名单里的人早已全部找到救下,藏在安全的地方。”

许秧秧抬眸,“你都拿到名单了却不打算纳妾?”

“孤并没有说同意,只问她名字,她就说了。”

“……”许秧秧怔了怔,“你出尔反尔啊?”

司徒君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再一次亲上去,只一瞬便离开。

“秧秧,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他卑鄙。

他不顾别人死活。

他既要线索,也要秧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