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代人都热衷于在一个传奇中或神话中的伟大人物身上找到自己,鉴定出自己的身份,并依据时代的诸多问题,对其做出重新阐释,如作为普遍象征的俄狄浦斯(Oedipe),作为反映当代世景镜子的普罗米修斯、浮士德(Faust)[19]或西绪福斯(Sisyphe)[20]。在众多研究者眼中,尤其是在美国研究者眼中,那喀索斯(Narcisse)[21]更是当今时代的象征符号,因为“自恋已经成为美国文化的核心主题之一”[22]。R.斯奈特(Sennett)[23]的《内心的暴虐》一书刚被译成法文,《自恋文化》便又成为横扫美国大陆的、名副其实的最畅销书。自恋远不是时髦或浮躁,人们随手便可采撷几幅漫画来展现这种新型的自恋。这种在精神世界中出现的自恋,是人类学上的一种“突变”,它为我们亲眼所见,为我们所记录,我们每一个人对其都有所感受,即便这种感受混沌不清。就这样,个人主义的另一个阶段登台亮相了,这就是自恋。而自恋,在“专横的资本主义”让位给宽容的享乐的资本主义之时,依据个体对自己、对肉体、对他人、对世界以及对时间的立场,描绘出一个全新的个体形象。个人主义的黄金岁月到来了,它在经济层面上是竞争的,在家庭层面上是温情的,[24]在政治及艺术层面上是革命的。这样一种纯粹的个人主义,它不再理会社会和道德的最高价值观,尽管这些价值观依然被显赫的、主流的“经济人”、家庭、革命以及艺术所拥护;从堂皇的框架内挣脱出来的个人领域,本身的意义也在变化着,它不再坚持仅以个体多变的欲望为尊。如果说现代性是企业精神,是未来主义的企盼,那么显而易见的是,自恋以其历史性的冷漠,开创了后现代性之先河,也即“人类平等”的最高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