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多进入三宝影视城被门卫拦住,听口音不是本地人,是剧组的人员。

“对不起,先生,”门卫很客气,“里边正在拍戏,影视城暂不接待游人蔘观。”

门卫将郎多当成游人拦在大门外,今天计划进去,他说:“请通报张总一声,我有事找他。”

“可你是谁呀?”

“我是剧组顾问,姓郎。”郎多自报家门道。

两个门卫交流一下,一个打手机说:“张总,有个说是姓郎的顾问,要见你,嗯,哎,哎!”

郎多从打电话人的表情,看到获批准进入。

“真不好意思,郎顾问,请进!”门卫变脸,冷暖变化很陡,人世间的冷暖比自然界变化无常。

郎多来过一次三宝影视城,陪外省同行参观,走马观花地游览一下。他站在皮张形石头前,读刻在上面的文字:出了山海关,两眼泪涟涟,今日离了家,何日能得还?一张貂皮十吊半,要拿命来换。歌谣唱出猎貂人的艰辛。

“郎处!”张俊池走过来,见面就检讨道,“门卫我没交代好,拦驾……大水冲倒龙王庙。”

“没什么,正常。”郎多说明来意,“我来看看,实拍现场我从没到过。”

“欢迎指导!”

“指导不敢。”郎多说,“我顶个顾问名不作为,该……”

“哪里哪里,你看剧本很辛苦,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谢呢!”张俊池忽然想起什么,说,“正好女二号从北京赶来,我为她接风,你参加吧!”

“这样方便吗,张总?”

“怎么不方便,你是剧组顾问。”张俊池说,“她演马媛媛,记得这个人物吧?”

“噢,禁毒队长的妻子,马媛媛。”郎多想起剧中的人物,编剧规定她是禁毒队长的妻子,却是贩毒团伙成员,矛盾冲突的焦点禁毒警察如何面对妻子贩毒,他不解地说,“戏已经开拍,女二号才到?”

剧组成立后曾公开招募演员,应聘女二号的演员家里有事请假,晚到一周,拍摄档期晚来一周没问题。

“拍摄现场在哪儿?”

“那儿!”张俊池指指山坡,拍摄现场在山的另一侧看不见,“我陪你过去。”

陪过去,就不是顺便一道去,有专门特意的意思,郎多说:“张总有事你忙,我自己过去吃饭。”

“嗯,也好,我还真有事。”张俊池说,他们分手,“郎处,中午我们一起出去。”

郎多答应。

“中午见!”张俊池远远停下,说。

“中午见!”

郎多独自向山上走去。影视城占地面积很大,两座小山。在白狼山,这两座小山像人的喉结凸起,石头而已称不上山。剧组在林子间拍戏。

导演:下一场!

众人准备起来。各个工作人员都已经就位。

导演:好,实拍了!预备!开始!

女演员坐在地上。

某男走过去,欲扶起女演员:猫,别哭了。我妻子并不是障碍,只要我俩相爱。

导演:卡!重来!

某男:导演,这还没开始做戏呢?

导演:你瞧瞧你,一点情绪都没出来。不行重来!

某男只得重来,走过去:猫,别哭了。我妻子并不是障碍……导演:卡!重来!

某男:猫,别哭了……导演:卡!

某男:猫,别……导演:卡!

某男:猫……导演:卡!

某男发呆,手足无措的样子。

导演愤怒地站起来:卡卡卡!你到底会不会演戏?

某男: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导演,要不你再跟我说说要求,我再来一遍。

导演:还来?你再演,我都不知道怎么导了!

郎多惊讶导演脾气这么大,有话好好说,演员没演好你讲嘛,发横有道理吗?他向演员堆里望,找一个人,清一色生面孔。刘宛泽不在,这场没他的戏,今天没来影视城,他去了一个地方去见一个人。郎多看了一会儿拍戏,便离开。

影视城内遗留上一部电视剧拍摄时的外景未拆除,大概是故意留下来做景点供游人游览。郎多到处走一走,像是到处游看,悄悄注意周围的环境,一草一木……一个僻静处,有一趟青砖青瓦的房子十几间,过去做什么不清楚,建筑的风貌是清末民初的。

走近,见到一个警告牌:拍摄场地,闲人止步。

郎多驻足在想,自己属不属于闲人?顾问属于剧组成员,他因此有理由朝里走。刚入第一道门,给人拦在走廊里,拦他的人礼貌很差地问:

“你干啥?”

“看看。”

“没见门口的牌子?”

“看见啦。”

“那你还进来?走,痛快走!”

郎多没走,说自己不是闲人。他说:“不是闲人,我是顾问。”

拦他的人仔细打量郎多,琢磨来人不像是闲乱杂人,他不知道顾问在剧组里干什么,知道有顾问。放他进来,但紧紧跟在后面。

尾巴别想甩掉,郎多觉得尾巴跟着也好,以免引起张俊池的怀疑,此人正好去向制片人报信。他沿着走廊走下去,有意无意朝开着门的屋子扫一眼,大部分空着什么都没有,只那么一两个屋子有光秃秃没文字的纸箱子,装的什么不清楚。

“慢走,先生!”

郎多离开时听到声客气的送别语。

刘宛泽走进八大碗的餐馆,林黛玉等在那里。今天是他约她见面,素日不是这样,都是她约他过来。团伙中他比她职务低是事实,心里却相反,他觉得看她不用抬头。

“找我?”

“主意你出的吧?”刘宛泽明显带着气,有些质问的味道。

“什么事呀?”

“演戏。”

叫刘宛泽去演戏,并非林黛玉的主张,张俊池的决定她不好违抗,他多数情况是代表大老板做事。

“把我放在张俊池身边的决定说多愚蠢有多愚蠢,你们想过没有,一旦他暴露,搭上我……”刘宛泽牢骚一番,说,“我不是顾虑个人生死,不愿几年的努力,轻易付诸东流。”

“喔,你以为张俊池出意外我们能好啊?”林黛玉很直白地说,“我们同在一条船上,航行到波涛之中,翻船大家同归于尽,谁也逃不了生。”

刘宛泽想过处境,她说的没错,充其量牢骚几句,减减压而已。他今天找林黛玉不是发牢骚,而是说重要的事情。他说:

“要出大事。”

“大事?”

“大东子被抓了。”

大东子?林黛玉不知大东子何许人也,团伙中她这么高级别,不认得底层的人员,她问:“干什么的?”

也是,她怎么能认识大东子?团伙是棵树,大东子铆大劲(充其量)是片树叶。这样一个人被抓,即使树叶落下,丝毫影响不到她。刘宛泽直接捞干的说:

“大东子知道徐迪。”

唔?林黛玉将信将疑,说:“他又不是徐迪的下线,怎么知道徐迪?”

“一个女人脚踩两只船。”刘宛泽说一个叫欣蔚的女服务员,是大东子的女友,也是徐迪的性伴,她告诉大东子的,“徐迪还是不慎……”

林黛玉眼睛眯成一条缝儿,收窄的视线像猎手面对猎物,生杀的大权握在她的手里……性质一下子就变啦,徐迪是核心人物,属于树干部分,他一摇一摆都涉及树的安全。林黛玉听到刮来的风声,警觉起来,问:

“谁抓的大东子?”

“专案组。”他指小秃、周发命案。

“你事先不知道消息?”

“不知道。”

“你的那位亲爱的,不是在专案组吗?”

丁小益跟刘宛泽的关系林黛玉清楚,刑警那边有什么动静都是从她口中套出来,包括周发的情报。在医院护理湾湾,丁小益无意说出周发见到暗杀小秃的人,要对专案组谈这事。他主张灭口请示林黛玉,她点头后他才派人杀掉周发。

“专案组开始怀疑她?”林黛玉疑心道。

刘宛泽比林黛玉先寻思过这个问题,戴涛他们怀疑丁小益了吗?此结论对他很重要,怀疑她可能牵涉到自己,或者说顺藤摸瓜。但是目前不确定。丁小益告诉自己他们在北沟镇发现大东子,正部署抓捕他,短信及时发出,大东子为什么没有逃掉,有什么玄机吗?见到大东子本人问问便清楚。于是他打听出大东子拘押在看守所,亲自去趟看守所。

“刘队,大东子你不能见。”看守所长说。

“为什么?”

“明局长有令,除了专案组,还得是戴涛亲自来提审,其他人一律不得接触大东子。”看守所长说,“我给你一个建议,去找明局。”

这是唯一的办法,否则见不到大东子。找不找明天罡,刘宛泽认真地想了想,利弊都想彻底。最后决定去找局长。

“命令是我下的。”明天罡说。

刘宛泽讲提审大东子的理由,禁毒队找寻找这个人,线人小秃被杀,怀疑与他有关。

“你暂时不能见他。”明天罡说。

刘宛泽听局长口气不容违拗,不在说理由,肯定是不准见了。不准见的原因又无法问局长。他走出局长室,忽然觉得有一双可怕的目光跟着自己,心头闪过一种不祥的东西。大东子是个嫌疑人,牵涉贩毒,作为禁毒副支队长,见他的资格也该有,怎么就不准见呢?只能有一种解释,怀疑自已与毒贩有染。

回到家里他想了一整天,一夜未眠眼睛布满血丝。次日去剧组拍戏,剧中人禁毒队长连日追捕毒贩,需要的神态跟他此时不谋而合,活灵活现地演了那场戏,导演非常满意,耳边一直是过!过!过!

拍戏顺利丝毫未减轻他心里的重重压力,他敏感到一个词汇——末日来临。需要和林黛玉谈一次,阻止正在进行中的事情。

“明天罡不准你见大东子,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你那样敏感是否有道理。”林黛玉说。

刘宛泽摇摇头。他是警察,对警察自然比她了解。不是敏感,是敏锐,感觉和目光都敏锐。他说:

“最近有些迹象可疑。”

“什么迹象?”

刘宛泽直觉到看他人的眼神异样,具体是什么他说不准,连丁小益也是如此,总像缺少点儿什么。他说:“你劝张俊池停下来,观察形势确定安全再做。”

“这怎么可能。”林黛玉说。

“非要以卵击石?”

林黛玉说原料已运到三江,几日内安装好设备……她说:“至少第一批要制完。”

张俊池对她讲,说命令也成,准备好外包装,用小树叶洗涤剂公司一种产品的包装物,为这批K2成品伪装,然后运出三江,有人在铁岭境内接货。

“有问题吗?”他问。

“没有。”

“车子还用你公司的大货车,把‘货’藏在其他货中间……”张俊池说,“总之,你保证安全运出三江。”

“我保证。”林黛玉说。铁岭客户订了一批洗涤剂产品,正好要去送货,混装在里边保险。

刘宛泽在贩毒团伙中的地位使他知道部分机密,不该他知道他不知道。劝说不动,只能警告了,他警告道:“大东子的事情搞得这样神秘,肯定跟毒品有关,你们还是把尾巴夹住好,别露出来。”

“好,我们会加小心。”林黛玉说。

“徐迪那儿过问一下,屁股揩净没有,谁也保不准大东子不反水。”刘宛泽有吓唬的意思,其实大东子熟悉他胜过徐迪几倍,但是他俩有渊源,大东子到死也不会出卖他,刘宛泽自信。

宴会在蔘花休闲酒店里举行,人都是制片人张俊池定的,郎多第一次同这么的演艺圈的人吃饭,剧组的导演、副导演、男一号、男二号、女一号,从北京来的女二号,编剧电驴及他的朋友作家泥鳅。郎多觉得眼睛不够用,副导演郝文泽的小辫子梳的位置,同三江民间小孩枕窝儿梳的朝天杵一样,并染成栗色。编剧电驴锃亮的一个头,定保用剃刀刻意刮过,一点儿头茬儿都没有,作家泥鳅两腮各生长一个旋儿。警察郎多蓦然觉得落到一群怪物之中。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中午好!”张俊池举杯祝酒道,“今天酒席两个内容,欢迎我们的女二号,卧剧马媛媛扮演者龚玲小姐到来,和我们卧剧的顾问郎多处长,为他们的到来,干杯!”

大家举杯,干杯。

“我来详细介绍,”张俊池溢美之词道,“著名演员龚玲毕业中戏,出演多部电视剧,尤其扮演警花……此次请她扮演我们的女二号,警察的妻子,不过是反面人物,毒贩,相信她凭着高超的演技,能演好这人角色。”

“谢谢张总的夸奖……”龚玲谦虚地讲了几句,最后说,“请老师、朋友们帮助,多关照。”

张俊池挨着郎多坐着,当地的风俗这样座次,说明郎多的位置相当重要了。他对郎多说:“上一部电视剧龚玲演一名法医,棒极啦,我们是第二次合作。”

郎多笑笑赞同,逢场作戏也只能赞同。他觉得制片人说话故意让龚玲听见,坐的位置她和张俊池隔着女一号,听见没问题。

酒桌上大多是场面上的话,会说不会说的说完拉倒,谁也记不住谁说了什么,尤其是带着酒味的邀请啊套近乎啊,通通都别认真。跟你称哥儿们的,口喊:你是我的亲哥,恐怕头一次见面。过后在大街上遇见他未必认得你。

平庸的酒席间,男一号建议道:“张总,马媛媛到了,应该让他们夫妻喝杯交杯酒。”

“是啊,夫妻见个面呀!”

七嘴八舌为气氛,酒不能喝得太闷,这个噱头不错。

《卧底》剧中的马媛媛丈夫洪振虎是禁毒队长,饰演者刘宛泽未在场,是制片人没请他,还是请他有事没来,张俊池清楚,他采纳大家意见,望着龚玲,说:

“请扮演你丈夫的演员过来,他是一名真警察。”

龚玲落落大方,幽默地说:“见见我丈夫!”

酒桌的气氛顿然活跃起来。张俊池打电话,说:“喂,刘队吗?我是张俊池。你好,扮演马媛媛的龚玲到了,你们见个面,呣,我们在蔘花休闲酒店,”他想准确说出所在包房,郝文泽急忙说出包房的名字,说,“在二楼,棒槌鸟。”放下手机他对酒桌前的人说,“洪振虎马上过来。”

“服务员!”郝文泽喊来服务员,吩咐道,“我们新来一位,加一套餐具。”

“加一套餐具,是吧!”服务员说。

位置夹在两位女演员中间,剧中的夫妻很快要坐到一起。大家的话题转到电视剧上,编剧电驴说,实际是有介绍性质对龚玲说:“洪振虎这个人物,让阿刘演活了,”他习惯称刘宛泽阿刘,“剧中的洪振虎设计他是一般人物,跟道具人物差不多,经阿刘一演,禁毒队长好看了。”

“真实地演自己嘛!”作家泥鳅说根据,然后吱吱(鱼叫声)攻击抨击,“当下的涉案剧,警察演得要么不食人间烟火,要么跟土匪似的,缺乏真实感人。”泥鳅在河水中旁若无人惯了,无所顾忌,“编剧不熟悉警察生活,瞎编乱造一气。演员也不懂,装出来的警察怎么看都不像。”

电驴很宽容,同行的话深了浅了他都不在乎,光秃的头骤然发亮,像电压突然增高白炽灯泡一样刺眼。他说:“泥鳅兄说得对,这也是拍不出好的涉案剧的原因。”

泥鳅还要说什么,刘宛泽进来,张俊池说:“坐到这边来,刘队!”

刘宛泽见自己的座位在两位女士中间,不肯坐下,说:“我挨郎处坐吧。”

“让你坐在这儿有道理的。”郝文泽解释说,“龚玲要和你配戏扮夫妻。”

“噢,马媛媛。”刘宛泽见到“妻子”,坐下来,说,“我的妻子这么年轻漂亮啊!”

龚玲微笑。

“感谢乱点鸳鸯谱。”刘宛泽说。

张俊池端起酒杯,继续他的主持。表面上他跟刘宛泽的关系,和在场的人关系相同——制片人和演职员,实际呢,当事人明白,第三个人就是郎多明白。

来三江之前张俊池并不认得刘宛泽,三江他跟林黛玉单线联系,其他核心人物不认识,包括林黛玉的丈夫于超。他一到她说:

“让他们来见你吗?”

“不用,还是单线联系好。”张俊池说。

贩毒行道如此规矩,实践证明的成功经验,这样安全。林黛玉问:“你一个人也不想认识?”

“我需要那个警察。”张俊池虽然未见过林黛玉的手下,主要成员的情况他还是一清二楚,林黛玉对他讲过,讲得最多的是警察。他说,“你安排我们见面。”

林黛玉安排他们见面,她对刘宛泽说:“你去见南边来的老板。”

南边指境外的贩毒集团,见老板?作为禁毒队长最想见的是重量级的毒枭,真正缉毒时是一种心情,现在又是一种心情,他问:“到哪儿去见?”

“人已到三江。”

刘宛泽聪明,他立马猜出大概,说:“那个剧组的制片人?”

“噢,你怎么知道?”她惊讶道。

“我是干什么的?”刘宛泽反问。缉毒警察,三江公安局主持禁毒工作的副支队长,特异功能闻到毒贩气味吧!

“你看出什么破绽?”

“没有。”

“没有就好!是他,张俊池。”

刘宛泽有些藐视了,毒枭也不过尔尔。问:

“找我干什么?”

“我也不清楚,见面他亲口对你说。”林黛玉说。

见面的地点、时间林黛玉一手安排。一见面张俊池说:“嗯,我们见过面。”

“你到我们队里选演员。”

“主要是选你。”张俊池说。

“要我做什么?”

“我要在影视城内……”

张俊池说在三宝影视城内制毒品,刘宛泽惊诧,讲话的人是不是疯了?拍摄基地制毒品,无数双眼看见,很快就得暴露。

“看见什么?”

“你们生产啊!”

“怎么会呢?”张俊池讲了他的周密计划,而后说,“我只怕有警察混进来,那可是蒙蔽不住的眼睛。”

毒枭的计划是拍摄电视剧需要一个制毒品的生产车间,剧情需要,有几十场戏。实景拍摄,假借此事建一个可生产毒品的车间,真生产毒品K2。

“计划很大胆。”刘宛泽说。

“你说可不可行吧?”

三宝影视城地处白狼山里,环境与世隔绝的味道。夜晚大门一关,外人进不去。市电视台和红豆影视公司签订合同规定,影视城提供《卧底》剧组使用一年,其间影视城关闭,不接待游客,作为回报条件,红豆影视公司投资修缮影视城因资金问题停工的项目,如关东三合院、民国一条街……夜晚只剩下红豆影视公司的人,和部分剧组人员(大部分人住在蔘花休闲酒店),保安都是红豆影视公司的人。

刘宛泽对如此缜密的计划,挑剔不出什么。他退到原来禁毒队长的位置,也想不到毒贩会这么做。他说:

“无懈可击。”

“光无懈可击还不够,公安很神的,什么情报都能搞得到,派人到影视城来卧底什么的。”张俊池说,“所以请你来演戏!”

演戏意义非凡了,目的在戏外。

“三江的警察你都认识……”毒贩的计划臻至完美。

刘宛泽熟悉三江警察是事实,即使不能全认识,三江人进来他能发现。既然防备外人进入,干吗请郎多做剧组顾问,他说:“我不明白你们怎么想的?”

张俊池得意地笑,没作答。什么道理?肯定有道理。刘宛泽没在往下问。

为刘宛泽进影视城,张俊池做足了戏,找公安局长、市委宣传部长……最后上级命令下级,像执行任务一样将禁毒副支队长派到剧组来演戏。他说:

“效果出来了。”

刘宛泽走进白狼山里的影视城,正是进入角色——担负起毒枭交给他的任务,盯着剧组中出现可疑的人,除此演好自己扮演的角色,要演得像才隐藏得深。

蔘花休闲酒店棒槌鸟包房,酒宴继续进行下去。

“龚玲到了,剧组的演职人员全到齐了。”张俊池说,“如今电视剧市场不好,希望大家支持我,把卧剧拍好。”他高举起酒杯,“为我们合作愉快!干杯!”

“干杯!”

“干杯!”

众人呼喊。

酒席中间一个服务员进来,到张俊池耳边说什么,他对始终张罗事的郝文泽说:

“你先主持,我出去一下。”

“哎!”

张俊池回到自己的房间,红豆影视公司的人从三宝影视城赶来汇报:消防队要进行安全设施检查,拦也拦不住。

“几个人?”

“七八个人。”

“有市电视台的人陪同吗?”

“有一个人,自称是电视台办公室主任。”

“还有什么人?”

“从着装看,都是消防队的。”

“你回去……”张俊池嘱咐几句话,报告的人走后,他犯起寻思,是正常的安全检查,还是……他警惕起来。离开酒桌不宜太久,他回到酒桌,准备赶快结束下来。

副导演郝文泽主持酒宴秩序有些乱,大家串了座位,谁想跟谁就凑到一起,交头接耳说话。

刘宛泽坐到郎多身边,他主动端酒杯过来,说:

“郎处,我遭绑架。”

“噢,怎么讲。”郎多表示不解。

“队里那么忙我却在这里演戏,祖坟哭不过来,还哭乱尸岗子。”他牢骚道。

“这怎么是绑架呢?”

“制片人找到市委宣传部李部长,部长再找明局,一个绑架就完成了。”刘宛泽把假话说得比真话更像真话,无可奈何的表情,“让我演戏,拿鸭子上架嘛!”

“说不定就发现了一名明星,”郎多开玩笑说,“听说你演得不错,导演都说你有表演天赋。”

“忽悠我呗!”刘宛泽说。

“一炮走红也说不定。”郎多说。

刘宛泽苦笑,说:“不知是不是哑炮呢!”

张俊池回到酒桌前,一只鸟飞到林子,是鸟王,喧哗的林子顿然肃静,他问:“怎么样?酒怎么样?”

“好啦!”有人说。

“好啦,上主食!”张俊池想尽快结束,他急等着回影视城。

酒喝透了,没几个人吃主食,酒宴便结束。

“郎处,我有事出去,你跟主创人员聊一聊,多提提意见。”张俊池临走时说。

“好啊!”郎多没推辞,他想在剧组驻地转一转,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给郎处做向导。”郝文泽是个热心人,说,“先和谁聊聊呢?”

“导演吧!”郎多说。

剧组导演住在三楼,他们爬楼梯去的三楼,郎多见一个人也是从楼梯下楼,是蔘花休闲酒店经理徐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