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妘诀久久不答,伏尘咬紧了唇,似乎在做什么心里挣扎。

忽然他一把抱住妘诀,不断地哽咽着道歉:“阿妘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是我的错。

你不喜欢我是对的,我甚至还杀过你,你不该喜欢我……”

哎,这事啊,妘诀从来没怪过他。

她拍拍伏尘的后背,安慰:“我没怪你,行了,别老哭,眼睛会哭瞎的。”

现在伏尘这么能哭,妘诀都不敢想上一世自己死了之后他得流多少眼泪。

伏尘扁着嘴说:“已经快要瞎了。”

这句话把妘诀吓了一跳,赶紧去擦他眼泪,然后扒着他的眼睛仔细看。

“我看看!”妘诀急了,数落道:“眼泪怎么这么多呢,以前受多重的伤都不掉眼泪,现在怎么还成泪失禁了呢!”

伏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眨眨红肿的眼皮看她:“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不哭了。”

妘诀无言。一个两个的都这样,真是服了,中了什么魔咒吧。

伏尘表情期期艾艾的,像个小狗一样,生怕妘诀会不同意,只要她不同意,那他立马就哭。

“我不走。”妘诀摸摸他的脸,脸上的肉都快瘦没了,想必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一定吃了很多苦。

一想到这些,妘诀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什么重话都说不出口了,只想呆在他身边好好养着他。

眼见伏尘激动的又要流泪,妘诀立马脸一板:“但是你要是再掉一滴眼泪,我立马就走,招呼都不跟你打。”

这话把伏尘震慑住了,赶紧擦擦眼睛,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

妘诀在心里叹了口气,终于认命地躺到他怀里,任由伏尘抱着自己,享受着重逢后的温存时光。

如果逃不掉,那就好好待着吧。

他们因为自己的骤然离开而心痛欲死,便趁这段时间好好弥补吧,这可怜见的,自己也确实舍不得就是了。

坦诚布公后,两人格外地分不开,就像连体婴儿似的,妘诀去哪伏尘都会在后面跟着。

有的时候妘诀做她的事,伏尘就在后面看着。

有的时候伏尘紧紧抱着她,不肯让她下地多走一步,要去哪便指使伏尘抱着她去。

妘诀要修炼,他就在旁边,时不时提点一下,甚至想把无相火教给妘诀,不过被拒绝了。

如是几天后,妘诀终于受不了了,想把人赶走,便对伏尘道:“你是苍穹幽谷的魔君,得肩负起魔君的责任来。

这几天都是南斗替你处理政务的吧?他都多大年纪了,不能总让他干活,你也不知道尊老爱幼。”

伏尘笑眯眯地,连连点头,只是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妘诀去扭他耳朵:“听-见-没?快回去。”

伏尘揉了揉被扭痛的耳朵,撒娇道:“那你陪我一起。”

“我去干什么,那些事我又不懂。”

“不用懂,我就想你陪着我。”

妘诀无奈,只得陪着他去了。

赤霄殿——苍穹幽谷的大型会议室,这里是魔君和各长老商议事项的地方。

此时殿内站了一群人,各个年纪都不小了,银色的胡须一抓一大把。

妘诀看了一眼,都是老熟人,只是已经老了很多。

跟上一代魔君开会的就是这些人,跟下一代魔君开会的还是这一波人。

她立马意识到,不行啊,魔界老龄化严重,青黄不接,断代严重啊。

众人听到声响,一齐望过去,却见到尊上牵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坐上了苍穹宝座。

面生的女子,牵手???

底下人除了南斗,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双交握的手,满腹疑问,却没有一个问出口的。

其实……也行。

尊上能破除心魔,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管他的注意力又放在哪个女人身上了,放谁身上都比放那具尸体上好吧。

伏尘坐下后扫了底下人一眼,懒懒地问:“有何事禀报?”

*

玄阳宗,通宝殿。

一个身着魔界禁兵软甲,英气勃发的年轻人站在堂下,两手抱拳,向宗主和各位堂主汇报着魔界最新的情报。

“岕风堂主带去的弟子,已经与魔君……情投意合,似夫妻一般了。”

这话直接把岕风震惊得呆愣在座位上,半晌回不过神来。

东陵堂主夷宿重重在手心砸了一拳头,斥道:“岕风!我说什么来着?你竟还说她不是奸细!”

赤练堂主婉容也冷笑道:“岕风,那奸细进入你门下有十年了吧,你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察觉?这堂主之位,你还是请辞吧!”

崇明堂主随竹一派肃色,问那年轻人:“你可是看清楚了?”

年轻人颔首道:“是,魔君与那奸细整日黏在一块儿,举止亲密,魔君甚至将她带去了赤霄殿一同议事,已是千真万确。”

岕风一直沉默着,只是起伏不定的胸膛昭示着他此刻内心的震动。

宗主怀通沉吟一声,问:“可查清楚那丝魔气从何而来?”

“这……”年轻人抱歉道:“弟子还未查清楚。不过,魔君原先一直用修为支撑的那具尸体,突然消失了,弟子寻遍苍穹幽谷,也未见身影。”

婉容眨眼间便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她嗤笑一声,道:“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有了新欢,自然要处理掉那具尸体了。”

随竹却不认同地摇摇头:“魔君耗费百年修为苦苦支撑那具尸体三十年,之后又白费了两百年的修为,怎会因为一个新人,短短几日,便移情别恋?”

婉容给了他一个白眼,嘲讽道:“男人嘛,都是这样的。”

她这一骂,倒是骂了在场所有的男人。

随竹并不在意她的含沙射影,道:“岕风回来时,说过魔君一见到她便要取她性命,而后转眼间便情投意合,这不符合常理,过于蹊跷了。”

夷宿这时十分不客气地道:“岕风说?去的只有他和他的得意大弟子,他们二人同心,谁知他们说的是不是真话?”

这话便是将岕风架在火上烤了。

岕风气急攻心,脸都憋成了猪肝色,他咬牙切齿地对宗主怀通发誓:“弟子从未说过半句假话!”

怀通心累地叹了口气,又揉揉眉心:“现在疑窦丛生,你们却在内讧,若是魔界此刻一举进攻,你们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