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游,舅母我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是不同意,是不是看不上舅母这点铺面啊?”

元氏佯怒。

瞿老夫人在这时候开口道:“游儿,既然你舅母都这么说了,你就放心大胆去做吧!你放心,若是赔了钱,外祖母拿钱给你补上!这你总没有后顾之忧了吧?”

瞿老夫人劝云游接受,一是她听自家老爷说了,云游的确有这方面的天赋,而且天赋极高。

加之他从小就在市井生活,比他们这些住在大宅院里的,更通人情。

加之现在元氏除掉了那个恶毒丫鬟,开始备孕了,云游这玉佩接过去,也好为元氏分担一些。

说实在的,元氏的确不是经商的料子。

稳赚不赔的一些买卖,都被她搞的四不像了。

而且她手底下那些大掌柜,一个两个的,瞧着都能把直心肠的元氏给吃了。

换成云游,那些大掌柜都得被治得服服帖帖的。

两方都这么劝说,云游就是心中还有犹豫也消弭了。

他双手抱拳,郑重地说:“云游定不辱舅母使命!”

……

很快到了巳时,是温泽海他们快要下朝的时间。

今日朝堂上,有言官指出,太子生母德妃酿下大错,在宫中自缢,太子应当替母受过,去太常寺诵经忏悔一年。

这颇有点削弱太子实力的意思。

朝中风云变幻,谁知道太子祈福回来,宫中还有没有他的位置呢?

要知道,宫中除了天生口不能言的二皇子之外,可还有一个三皇子呢。

三皇子的母妃是丽妃,是镇国公嫡女,身份不知比宫女出身的德妃高了多少个等级。

加之如今德妃的名声实在烂到了泥土里,不少原本是太子党的人纷纷想要倒戈。

只是前日,丽妃不知出于何故,突然被陛下软禁在她自己的寝宫之内,这让那些准备倒戈的人又开始犹豫了。

因而言官的话一出,附和的人并没有多少。

明帝一阵沉默后,否了言官的提议。

以“德妃之事,祸不及太子”,敷衍地掠过了这个话题。

但任谁也能看出,太子没有以前得陛下的欢心了。

可明帝也没有表现出对三皇子的重视,这让大家无法揣测明帝内心的真实想法。

而整个早朝,瞿首辅从始至终都不发一言。

等出了大殿,瞿首辅开口叫住温泽海。

“大海,留步。”

“岳父大人有何吩咐?”温泽海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很好地隐藏起了眼底的阴冷。

这几日,太子殿下有在跟他私下接触。

他也从太子的嘴里大概了解到,太子有些不满他的岳父了。

因为原本身为太子党的瞿首辅前些时日,提议陛下接二皇子回京师。

这对太子来说,是一个背叛的信号。

在太子怀疑瞿首辅的时候,他自然就进入了太子的视野。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平步青云的机会。

说不定日后,他还能取代瞿首辅呢!

他恨瞿家久已,若能有那么一日,他必定不会忘记如今在瞿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的屈辱。

出身不能决定一切,首辅又如何?

只要他能得到太子的信任,总有一天他会把这位岳丈大人狠狠踩在脚下。

这就是瞿家人瞧不起他的报应!

只是温泽海心中再恨瞿首辅,面对瞿首辅的时候,他还是露出恭恭敬敬的模样,亲切地叫上一声“岳父大人”。

能屈能伸的,才是大丈夫。

然而温泽海就算隐藏地再好,脑子再聪明,他也猜不到瞿首辅早从温浅浅和瞿氏那里得知了温泽海的真面目。

而且,在一开始的时候,瞿首辅就不看好温泽海,觉得这人心思太多,太重,太阴沉。

如今看来如果如此。

瞿首辅清了清嗓子,说:“老夫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上朝了,你倒是两件事都不耽误!”

语气里是十足的不悦。

温泽海一愣,问:“岳父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何我今日会不来上朝?”

“你自己个儿心中清楚!”

瞿首辅说着,甩袖而去,彷佛带着一腔怒火。

温泽海愣住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快步往宫门口走。

等到了家门口,他就见大门上挂着大大的喜字和满满的红绸带。

他眼中浮现明显的错愕,但随即意识到了大概发生了什么。

家中有人成亲。

别不是……他吧?

莫非那银月没死?

等等,他派出去的人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他这两日被升千户的喜讯砸晕了头,昨日又因为老太太受伤,把银月的事几乎忘了个干干净净。

到这会儿他才猛然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

没死,那贱婢真的没死,还要变成他的贵妾了……

温泽海感到脑袋一阵眩晕,好歹扶住了门口的石狮子才不至于跌倒。

温泽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思索着。

也是,若银月死了,瞿氏必定会知道消息,早哭成了个泪人,所以她只能是没死。

可他却一点都没想起来这事。

该死!为什么那个贱婢会没死!!

等缓了一会儿,温泽海几步上前,带着怒火一把抓住门房衣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怎么回事?!今日谁成亲!”

门房吓了一跳,随即回答:“您啊,今日您纳妾,纳的就是那银月,您自己忘记了吗?”

“我忘记个屁!瞿氏呢?!”

“夫人她正在正厅忙呢。”

温泽海一把丢开门房的人,快步往里走。

到了正厅,果然看到瞿氏在忙席面。

“这道菜吩咐厨房不用上了,它与前面的菜有些相克,厨房的人这都不清楚吗?”

“是,夫人……”

温泽海肚子里的怒火跟滚雪球一样,看到这满府的红色越滚越大。

“瞿……锦娘!”

他差点都要气得喊出瞿氏的全名了。

“老爷,你回来了。”

瞿氏迎上前来,眼底却尽是伤感。

“老夫人还伤着,我不好让她老人家操持这些,只能自己来了。只是布置和席面都简单了些,你不会怪我吧?”

说这话的时候,瞿氏暗中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疼痛感让她的眼眶迅速红了起来,彷佛随时都要哭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