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星深以为然地点头。

她说话比银杏更直接些。

“这些小人凭什么花您的银子?今日可真是好日子,不仅让三哥儿回到了咱瞿府,以后您也不需要花自己的银子养这些白眼狼了。”

“小声些,小心隔墙有耳。”银杏提醒道。

温浅浅在这时睡醒了。

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说——

【银杏姐姐不必担心,渣爹一直觉得娘亲非他不可,根本不会想到派人来偷听。】

【至于韩氏,自打银月进门,她一门心思只盯着银月,也不会注意娘这边。】

【那银月就更不必说了,现在正抱着账簿和库房钥匙傻乐呢。】

银杏一听,顿时也不顾忌了。

“姑娘,那往后您有什么打算?”

瞿氏微微一笑,说:“自然是继续将银月推上去,将温泽海彻底厌弃我。等他觉得我已经没了任何价值,便是我提出和离的时候了。”

银杏连连点头。

她真想快点回到瞿府啊,这样便能见到他了……

银星虽然听不懂“推上去”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姑娘的做法一定是对的,若是不对,四小姐也会提出来,所以她只要跟着点头就好了。

横竖她也不需要动脑子,姑娘让她做什么,她只管去做就是了。

转眼日落西山,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

负责送膳食的小厮将几叠小菜放在了韩氏的屋里。

韩氏正在诵读感念大师送给温妙雪的经文,一抬眸就瞥见了小厮放在桌上的菜。

一道白灼青菜,一道酱菜,一道飘着葱花的豆腐汤,还有两碗米饭便再无别的东西了。

她的眉心微微一皱,放下经文问:“还有几道菜还没送过来吗?”

小厮盖食盒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说:“没有了,韩娘子,今晚就这些菜。”

韩氏顿时脸色一沉,说:“你在说什么昏头话?怎可能只有这些菜?就是早膳都不止这几道菜。”

小厮不想引火烧身,他提起食盒,对着韩氏一躬身说:“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还要为老夫人送菜,就先告辞了,您慢用。”

说完,小厮转身便快步出去了。

身后传来韩氏的喊声他也只当做没听到,身影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韩氏气得脸都绿了,立刻叫来翠喜。

“去膳房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那小厮贪嘴,偷了我们的吃食。”

“是。”

翠喜转身离开,不多时便急急忙忙回到了桃花院。

“夫人,大事不好了!”

温妙雪好不容易睡着了,被翠喜的一声惊呼吵得又醒了过来,苦恼个不停。

她本就因为那“爽身膏”浑身奇痒难耐,好不容易刚被哄睡着又被吵醒,闹觉叫上身子不舒服,哭声顿时震耳欲聋。

韩氏训斥一声,说:“大惊小怪,将妙雪吵醒了。我教你那么久的规矩,怎么一点也没学会?”

翠喜顾不得请罪,神色焦灼地说:“夫人,真是出了大事了。您知道今日为何我们的餐食如此寒碜吗?”

“为何?是那小厮贪嘴吗?这等小事,也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我告诉表哥一声便是,他自会惩治那小厮。”韩氏一边哄着温妙雪,一边不以为意地说。

翠喜快要急哭了。

“夫人,不是这样的,跟那小厮无关,我们的菜是真的就这几道。而且往后恐怕会比这还要寒碜。”

韩氏听到这终于正色起来。

“发生了何事?为何这么说?是因为瞿锦芯的嫁妆没了,所以府中要节衣缩食了吗?”

“比这还要糟糕。”

“那你到时快说究竟是何事?”

翠喜一直没说,是因为此事实在可怕,韩氏恐怕要发好大的一通火,自己也会被殃及。

但不说也不行。

她咬了咬牙,道:“是那瞿氏说自己无力掌管府中的中馈,故而老爷就把中馈之事交给了月姨娘。如今月姨娘便是后宅说一不二的主事人了。”

“你说什么?”

韩氏猛地掀起眼皮,因为过于震惊,差点没抱紧怀中的温妙雪。

还是翠喜眼疾手快上前扶了一把,温妙雪才不至于从韩氏的怀中摔落。

“夫人,您冷静些,小心妙雪小姐。”

韩氏回过神来,忙抱温了温妙雪。

但随即她便恨恨地问:“此事可当真?你确定过了吗?你确定你不是在胡说?”

“这种事奴婢怎会胡说?奴婢已经问过好几个府中的管事了,现在府内上下的确由月姨娘掌管。”

韩氏死死咬着牙。

“瞿氏呢?她一个下贱的贱婢,如果能越过了瞿氏去?瞿氏难道是死的吗?”

翠喜答道:“瞿氏被那温承治……不,现在应该叫瞿承治了,被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气得好像连床都起不来了,更别提跟月姨娘这个年轻貌美的妾室争宠了。”

韩氏眼睛一瞪,盯着翠喜:“你是在嘲讽我老了吗?”

翠喜吓得连忙跪下。

“夫人恕罪,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啊!奴婢是在说那瞿氏……”

“我比瞿氏还大一岁呢。”

“奴婢、奴婢……”

“行了!闭嘴吧!我知你没这个胆子,起来吧!”

她只是太生气了,所以把气撒在了翠喜身上。

“多谢夫人……”翠喜这才敢从地上爬起来,随后小心翼翼地问:“夫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我去打听了老夫人的吃食,老夫人的吃食同以前的一样,都是好菜。那月姨娘分明是在故意苛待我们。”

韩氏目光一愣,刚准备去找温泽海告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翠喜,老夫人用的千草灵的剂量,再加重一倍!”

翠喜心中一惊,说:“可若是再加重一倍,老夫人的伤恐怕会恶化得极快,万一永远都不好了,那可怎么办?”

“怕什么?就算好不了,横竖她已经是个半身入土之人了,且她拿我将亲女儿对待,为我做些付出又何妨?”韩氏眼底迸射着阵阵寒意。

翠喜不由得在心头打了个冷颤。

她算是明白了,惹谁,都不能惹韩氏。

月姨娘很快就会为她抢走掌家之权的事付出代价了。

“奴婢遵命。”

翠喜一应声,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