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浅浅轻轻揪住抱着她的瞿氏的外衫。

【娘亲,不要心软了,杀了他,为银柳姐姐报仇!】

【落水溺亡之人的魂魄,非做法事不能投胎,银柳姐姐现在还在湖底苦苦囚禁着呢!】

瞿氏心一横,轻轻拍了下温浅浅的背。

“娘省得。”

她说了这么一句,便招呼银杏和银星进来。

“银杏,你抱浅浅出去。”

“银星,你速去拿一盆水,和一沓帕子来。”

“是!”二人应声。

温浅浅不高兴地不肯撒开瞿氏的衣衫。

【浅浅不要走,浅浅要亲眼看着这个家伙归西!】

“浅浅,你听话些,你还小,看不了这些场面。”

瞿氏说着,强行扯开了温浅浅的手。

小小的奶娃娃到底没有多少力气,根本抵不过瞿氏的力道,若非如此,当日她就不会被那接生婆子强行抱到韩氏那边。

因而很快温浅浅就被银杏抱出了大牢。

【哼!】

温浅浅不高兴地瘪着嘴。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眼睛瞬间一亮。

【娘亲不让我看,我就自己看!】

【天眼,开!】

她小手一指头顶,顿时出现了一个只有她能看见的光影。

光影里,正是大牢里的场景。

银杏看着眼巴巴盯着头顶的温浅浅不明所以。

虽然知道四小姐听不懂,但还是下意识问:“四小姐,你在看什么呢?”

“嘘!”温浅浅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银杏看乐了,刚出事没满月的奶娃娃,竟会学会让人噤声了。

她家的四小姐可真早慧,真厉害!

但想到里面可能会发生的场景,银杏很快又压下了笑容。

夫人不知内心该有多煎熬,她怎能笑出声呢?

然而下一秒,她就听到怀中的温浅浅“咯咯咯”笑了出来。

银杏的身子徒然一抖。

四小姐别不是被这大牢里的什么冤魂给吓到了吧?

“四小姐,奴婢带您走远些!”

温浅浅已经看到了里面的景象,任由银杏抱着她走。

方才那光影里,她看到,娘亲让二哥哥将那冒牌货绑在了地上。

娘亲拿着浸湿水的帕子,一张一张,亲手盖在了冒牌货的脸上。

那冒牌货一开始还在大骂,恶毒地诅咒着瞿氏满门。

“瞿氏,你该死!老子早就想弄死你了!”

“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爹回来,肯定也会弄死你!你等着死吧!”

但他的呼吸很快变得不再顺畅,没多久就窒息而死。

一直到死,他都不明白,为何他的身世会被瞿氏知晓了去。

但是直到死,他对瞿氏也没有半分羞愧自责的心。

反而是恨透了瞿氏这个养育他,像对亲儿子一般疼爱他的人。

【死有余辜!】

温浅浅大感痛快。

抱着银杏递过来的奶瓶,咕噜咕噜地喝奶。

【这种好日子,就得好好喝一杯啊!】

银杏左右仔细盯着温浅浅瞧了瞧,见这娃娃似乎只是心情好了一些,并无其他异样,这才放了心。

她一会儿得告诉夫人,让夫人以后别到哪儿都带着四小姐了,孩子毕竟还小,容易触犯污秽。

就在这时,温浅浅突然抬了抬头,朝牢房的方向往了一眼。

牢房里的污秽们瞬间瑟瑟发抖。

降魔始祖,老祖宗诶,您可千万别再来了,我们可从没想过害人啊!

温浅浅嘿嘿一笑。

差点忘了件事。

她屏气凝神,发出一道神令。

【给我把刚死的那小子盯好了,若是让我发现他转世投了胎,你们就等着灰飞烟灭吧!】

大牢里突然涌出一股寒气,直往温承逸的牢房里钻。

与此同时,瞿氏已经走出了温承逸的牢房,来到狱卒们的房里。

她将一袋银子交给牢头。

“劳烦您,帮忙处理干净。”

牢头连连摆手。

“瞿娘子,您可羞煞我了!这银子我们可不能收。”

“是啊,瞿娘子,我们哥儿几个以前是西郊的,常受您恩惠,这点小事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们有机会为您做事,高兴还来不及呢!”

瞿氏隐隐约约认出了几人。

以前她施粥的时候,见过这几个人。

怪不得她一路进来如此顺利,在牢房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们竟是一眼都没过来看过。

“那就……多谢几位了。”

瞿氏对着几人深深一鞠,那几人忙侧身避开瞿氏的礼。

只是送走了瞿氏,他们才发现那银子藏在了桌角。

“瞿娘子真是个大善人,当初我们兄弟几个遭难,若不是她,我们早饿死了!”

“可怜如此心善之人,生了个这么不成器的!”

“死了活该,免得活着祸害瞿娘子。”

“哥儿几个,这件事咱们得帮瞿娘子办漂亮了!”

“那是必须的!”

几人说干就干,一齐来到了温承逸的牢房里。

用一根绳子,将温承逸的尸身吊了起来,伪装成畏罪自缢。

做完这些,他们继续改吃吃改喝喝,决定等到下一次巡视牢房,才假装发现温承逸的死。

瞿氏离开牢房后,就去了首辅府。

瞿首辅还在朝上,瞿氏母女俩就坐着说话。

死讯传来的时候,瞿夫人脸色大变,连忙去扶着自家闺女,就怕自家闺女接受不了这个刺激晕死过去。

然而,她却看到了自家闺女露出了往日不曾见过的复杂神色。

“娘,这是逸儿的命,他作孽太多,肯畏罪自缢也算是为他以前犯下的事积德了。”

“不过丧宴我就不办了,他多次犯事,屡教不改,昨日我就已经将他逐出族谱了。”

瞿夫人更加吃惊。

“这事儿我怎么没听说?”

“还有,他这次到底是犯了什么事,你竟能狠下心将他逐出家门。”

瞿夫人心中的惊愕已经超过了对温承逸死讯的悲恸。

“他……”

瞿氏目光放远,淡声道:“娘,您还记得银柳吗?”

“当然,那孩子是我亲自挑选,送到你身边陪你长大的丫鬟。四个丫头里,她是最沉默,但却是最勤劳踏实的那个。只可惜,两年前她失足跌落水中。”

瞿氏苦笑一声,说:“娘,银柳她不是失足落水而死的,她是被温承逸推下去,害死的。”

瞿夫人倏然睁大双眼,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逸儿、逸儿怎么、他竟能做出这等恶毒之事!说起来,他还是银柳照看着长大的,相当于她半个娘了。”

“所以我说,他的死,反倒是为他自己积德。”

瞿夫人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

终于,她开口道:“既然已经逐出家门,那尸身也不必捡回来了,让狱卒们自己处理去吧!”

狱卒们的处理办法,自是扔到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