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浅浅睡得迷迷糊糊,就被银星抱起来。

“四小姐,来换衣裳。”

【不要!我要碎觉!】

银星一愣,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姑姑姑姑娘……”

“什么姑姑,你好好说话!”银杏瞪了银星一眼。

“不、不是……是我听到了四小姐在说话。”

“你瞎说什么呢?”

下一瞬。

【好吵!银星姐姐吵,银杏姐姐也很吵!再吵我碎觉,我可就生气了!浅浅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银杏也愣住了。

她也听到了。

瞿氏看到二人的反应,无奈,只好将温浅浅的不普通说与二人听。

“浅浅生来不凡,你们能听到她心声的事切不可对外人提起。”

“是,姑娘。”

“是!怪不得姑娘突然知晓了那么多的事,原来是有四小姐的神力相助。”

“嗯。”瞿氏点头,眼中却盛满了忧愁。

她本以为这个秘密只有她一个人知晓,结果这才不出一个月,知晓此事的人就两只手数不过来了。

她也不知道她还能瞒多久,护着浅浅多久。

只求上天庇护,切勿让浅浅因不凡而遭人算计。

到最后,温浅浅还是不肯配合,瞿氏一脸的无奈。

浅浅虽有神力,却到底还是孩子心性,什么皇后娘娘,都没有她睡觉重要。

瞿氏只能找了个襁褓将她的寝衣裹住,这才坐上去往宫里的马车。

马车驶入宫门不久,瞿氏就得下车步行了。

晨时的风凉,瞿氏紧紧抱着温浅浅,不让她吹到任何冷风。

很快,几人便来到了皇后所在的坤宁宫。

皇后乃后宫之主,但自从大皇子成了太子后,坤宁宫就不复往日繁华,变得门可罗雀。

所有人都以大皇子的母妃德妃马首是瞻。

在德妃因太子拿到协理六宫之权,跟三皇子母妃,也是皇帝如今最宠爱的宠妃丽妃分庭抗礼后,这儿便更加无人踏足了。

皇后现在仅有的,也只有皇后这个头衔。

甚至去去年年末时,还传出皇后宫里用的银炭都不够的消息。

一国国母,连冬日用的银炭都不足,这若是真的,后宫不知多少嫔妃在暗地里笑话皇后如今的窘态。

“瞿娘子请喝茶,皇后娘娘一会儿就到。”

钱嬷嬷奉上茶后走入了内室。

瞿氏将温浅浅交给银杏照料,她拿起茶盏想喝茶驱一驱寒气,茶水一入口,她脸色顿时微变。

是去年的陈茶。

不说嫔妃们了,就是她府上都不用去年的陈茶了。

难不成姑姑如今,真跟外界传的那样……生活拮据?

可姑姑她……是皇后啊!

瞿氏不由得揪紧了手中的帕子。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

瞿氏抬眼望去,瞥见一抹明黄的裙角。

在大明,明黄色只有帝后才能享用。

瞿氏恪守礼节,没继续往上看便直接跪了下来。

银杏、银星二人也紧跟着跪倒。

“起来吧!自家人,何必客气?”

温柔至极的声音响起。

瞿氏微微一福身,这才起身抬头望向坐在上首之人。

只一眼,瞿氏的眼眶立刻红了。

姑姑老了。

她的鬓边竟生出了不少银丝。

娘跟姑姑同岁,可就是连娘都还没有这么多的白发。

“姑……皇后娘娘。”瞿氏险些喊错称呼。

瞿皇后摆了摆手,让其余伺候的都出去,只留了钱嬷嬷在。

“现在没有外人了,不必叫我皇后,我们就当寻常人家唠家常。锦芯,你近来可好?”

“好,锦芯一切都好。您、您怎么……”

瞿皇后下意识摸了摸鬓边的白发。

她苦笑一声,说:“岁月不饶人。只是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年轻。”

“姑姑别闹我,锦芯已是四个孩子的娘了。”

两人聊着聊着,那种刚见面时生疏感很快被冲淡。

到底是血浓于水,又怎会因为数年没见就回不去过去呢?

“当年……我也是气急了。”

瞿皇后后悔地叹了口气。

“当我那日得知大哥他竟站在德妃那边,我几乎要呕血!”

“可后来想想,大哥就是那样的人,不说我,就算换做是你坐在我这个位置,他也还是会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选择大皇子。”

“他并非不在意我这个妹妹,他只是太刚正不阿了。”

“只是等我想清楚时,我们已经断绝了兄妹关系,我、我也低不下头跟他认错。”

瞿皇后年轻时就是高傲倔强的。

何况她当时已经是一国国母,如何低头向臣子认错?

“姑姑不必多说,我、我爹,我娘,他们都明白的。你们虽然多年没有来往,可您知道吗?每日下朝,他都要绕路出宫,就为了看一眼您的坤宁宫。”

瞿皇后一愣,随即泪水漱漱往下落。

“是我错了,锦芯,你帮我告诉他一声,是萝娘错了。”

萝娘,是瞿皇后待字闺中时的称呼。

瞿氏连连点头。

聊到后面,瞿皇后终于想起了温浅浅。

“锦芯,你还没让我抱一抱你的女儿。”

瞿氏聊得太投入,竟也忘了这点。

她忙让银杏将温浅浅抱来。

温浅浅还在沉沉地睡着,嘴角有透明的口水。

但看口水在光的折射下晶莹剔透,看起来似乎是甜的。

“浅浅长得好生美貌。”

就连瞿皇后见到温浅浅都发出了惊呼。

瞿家女子以貌美著称,瞿氏当年就是京师风靡一时的美人。

瞿皇后便更不用说了,皇帝当年还在皇子时,就对瞿皇后一见钟情。

可两个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了温浅浅。

哪怕她还是个还没张开的婴孩。

“等浅浅长大了,以后不知多少好儿郎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你得趁早加固一下你家的门槛,别被媒人踏破了。”

瞿氏摇头:“我可舍不得浅浅嫁出去,我得让浅浅招婿进来,这样她便不会被婆母欺负了。”

温老夫人对她的苛待,她不愿温浅浅也遭受一遍。

瞿皇后听笑了。

“真正的好儿郎哪里肯当赘婿!”

就在这时,睡梦中的温浅浅突然不舒服地拧起眉头。

【臭、好臭!】

【娘亲,快带我走,这里太臭辣!】

【浅浅不喜欢臭味,对这臭味闻不了一点!】

瞿氏听着心惊。

皇后的宫里,哪里能有臭味?

明明到处都熏了香,空气中都是芳香味。

还好皇后听不到,否则……

可下一瞬。

“锦芯,方才可是浅浅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