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里,穗和收到裴砚知的回信,得知他伤势正在好转,再有两三天就可以出门,心里很是高兴。

大人出了门,就不用再受老太太的限制,他们就可以在外面见面了。

虽然才只一天没见,但她真的很想念大人,比先前在宫里时还要想。

那时离得远,知道想也没用,现在离这么近却不能相见,才是真的煎熬。

好在还有阿黄帮忙传信,能勉强缓解她的相思之苦。

可大人写信真是简明扼要,自己写了满满一张纸给他,他却还是短短的几句话。

好吧,她知道这就是大人的风格,大人要真罗里罗嗦写一大堆,就不是大人了。

哪像她,要紧的不要紧的都往上写……

想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心突突地快跳了好几下。

坏了。

她和大人说她识字不多,现在却写了满满一张纸,还写得工工整整,有声有色,这不等于不打自招吗?

换作别人,可能会忽略这个问题,可大人那么细心的人,肯定会发现不对劲的。

大人会不会觉得她是个骗子?

从某些方面讲,她确实是个骗子,她从一开始就对大人隐瞒了真实身份,虽然那是迫不得已。

上一次,她原打算和大人交换秘密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大人至今也没和她说那位小姐的事,而她的秘密也一直没和大人说。

要不,她现在再写封信和大人摊牌?

算了,这么大的秘密,交给阿黄到底不怎么保险,左右大人过个两三天就能出门,到时候再说不迟。

她有点不敢想象,大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她觉得她可能要先做好最坏的打算。

第二天一早,裴景修又亲自送穗和去了揽月阁,临别时向穗和保证,他一定会尽快拿到名单。

穗和并不怀疑裴景修的能力,因为裴景修在旁门左道上确实有一套,并且很会利用身边的人脉关系,能把每一层关系都用到极致。

她现在已经开始盘算着拿到名单后,该怎么不着痕迹地向长公主打听哪些人是和皇后有关联的。

其实她也想过,等到和大人坦白之后,请大人帮她查这些事,大人出手,肯定事半功倍。

可凡事都有个万一。

万一大人不愿意帮她呢?

就算大人愿意帮,这也是她自己的事,是她不可推卸的责任,在大人那边尚且不可定论时,她自己先了解一些情况也是有必要的。

穗和心里装着事,干活的时候不免有些走神。

慧娘在一旁很严厉地提醒她:“做事的时候就好好做事,你若连集中精力都做不到,不如回去歇着。”

穗和很是愧疚,向师父认错,打起精神做事。

这时,管事娘子突然领着皇后的心腹太监李禄过来,把穗和叫了出去。

“穗和姑娘好啊,皇后娘娘听说你回了揽月阁,特地让咱家来找你的。”李禄见到穗和,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口说明来意。

穗和心下一沉,不动声色地向他福身一礼:“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李禄看了管事娘子一眼。

管事娘子立刻识趣退下,留他们两个单独说话。

李禄又往前后左右都看了几眼,这才小声道:“皇后娘娘的香用完了,原打算叫你进宫去配制的,可巧你回了揽月阁,倒是省得进宫了,穗和姑娘快去配一些出来,咱家直接带回去。”

皇后要她调香,穗和自然不能推辞,但她还留了个心眼,对李禄说:“劳烦公公随我上楼去请示一下长公主,长公主同意了,我再调也不迟。”

李禄皱眉道:“你先前已经调过几回,没必要再请教长公主吧?”

穗和说:“先前是在皇后娘娘的宫里,自有娘娘做主,如今我人不在宫里,总要有人做个见证,以免出了差池说不清楚。”

李禄眼神闪烁,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好阻止,只得随她一起去三楼见长公主。

长公主听二人说明来意,假装不知道那香的门道,笑着说:“皇嫂宫里什么高手没有,怎么还巴巴的跑来找穗和?”

李禄躬着身子,堆着满脸的笑:“许是缘分吧,皇后娘娘还就喜欢穗和姑娘的手艺,自打用了穗和姑娘调的香,旁人调的她都觉得差点意思。”

长公主哈哈笑:“这么说来,本宫是挖到宝了,穗和能得到皇后的认可,本宫也与有荣焉。”

李禄点头哈腰陪着她笑。

长公主直言不讳道:“给皇嫂用的香,可是马虎不得,本宫须得全程盯着才行,免得经几道手之后出了什么事,本宫可担不起这责任。”

李禄脸上的笑容僵住,讪讪道:“殿下说的是,谨慎些总是好的。”

他嘴里这么说,等到拿着穗和调的香回了凤栖宫,对皇后又是另一番说辞:“娘娘,此计怕是行不通的,长公主太谨慎了,拉上奴才全程在旁边观看,末了还让奴才签了字画了押,才准奴才把香拿走。”

皇后闻言拉下脸,怒道:“她这么谨慎做什么,把本宫当贼防吗?”

李禄低着头不说话。

皇后本来也没打什么好主意,只因担心穗和看到沈望野的雕像,一直睡不安稳,琢磨着怎么让穗和永远的闭嘴。

可穗和每天除了在裴府就是在揽月阁,上工放工都有裴景修亲自接送,还真是不好下手。

皇后想了想,对李禄吩咐道:“你去把安国公夫人叫来见我,我有话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