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嚣在龙窟经营数万年，于其中埋了不知多少秘密。
这头真龙只要返回龙窟，就能像厉兆天合道“天禁”，如老玄龟处在磐石碎地般，战力会有一定程度的增幅。
祂所受的伤，会通过祂的那些积累在短时间恢复，祂消耗的雷霆神力，也能得到补充。
逼急了，祂还能以碎裂圣灵大陆为代价，抽离地底的灵力脉络，还能从众多妖族强者体内攫取妖能助战。
自诩为炼狱之盾的厉兆天，绝不想看到一块完整大陆，因他和老龙之战崩裂。
刚刚晋升为真神，刚刚和炼狱“天禁”融合的他，对“天禁”的认识正在加深。
他的力量，随时光沉淀而突飞猛进。
再给他一些时间，等他洞彻了“天禁”奥秘，他必然会是真神中的最强。
到时，再杀这头老龙便要轻松许多。
每多拖一天，他和龙嚣再战的赢面就越大，付出的代价也越小。
“咦！”
就在他即将踏出第二界时，他感受到一股气运从天而降。
那气运从“天禁”内被牵引离开，化为一道晶状霞光，落向第二界的罡风层。
存在于第三界穹顶，和第二界底层间的罡风区域，是很多魂游境大修的炼魂之地。
目前阶段，那片罡风地带鲜有人逗留。
这股气运的忽然坠落，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让他好奇地赶赴过去查探。
一盏茶工夫，他便落入罡风猛烈的区域。
他看到一个浓眉大眼，气质沉稳的男子，身穿青黑色衣袍，坐于一个破旧的祭台。
男子额头中央，有一个嵌入到血肉的眼瞳，内藏众多游移不定的魂丝。
“魔宗的巫源。”
厉兆天皱眉。
他没贸然接近，就在罡风层上方细细端详。
他的神性意识化为一缕缕无影之剑，将巫源祭台周边数千里区域探察一边，竟然没有看到为巫源护道的魔宗大修。
“不朽境，神魂中充盈着丰沛神性意识，其神魂被重新祭炼过，变得如庞坚当时一般。”
“是谁，耗费那么多神性意识缔造他？当时他从绝天禁地归来，神魂和戚青松，庄丫头也就相差无几。”
“赫摩天？还是……始魔？”
厉兆天摸着肥肉堆积的下巴沉思。
他观察了一阵子，确信牵引一道气运纳入灵魂识海，正和神魂进行相融的巫源，目前还保留着自我。
他相信在此刻，并没有不属于巫源的，来自天外魔神的意志干预。
但现在没有，不代表一直没有天外的大魔神，以意志扭曲荼毒，以魔魂夺舍覆盖。
“是随手抹掉，清除一个后患，还是……”
厉兆天稍稍有些犹豫。
当魔宗势力整个沉落下方天地，几乎所有魔修甘愿沉沦魔道时，巫源至今还能保持自我灵智不灭，实在是难能可贵。
项圣玮被赫摩天夺舍，其他不朽境长老主动向天外魔神宣誓臣服，一个个自甘堕落。
而被允许修炼“魔石诀”，被当做未来魔宗之主栽培的巫源，却以独立的自我意识在不朽境阶段，尝试牵引气运晋升真神境。
在他背后，必然有天外魔神推动。
厉兆天断定巫源会在成神之前，或是在成神之后的某一刻，被大魔神赫摩天，甚至是始魔直接夺舍。
格杀巫源，让气运回归“天禁”，绝对是最明智的做法。
可是，巫源目前还没有真正被魔道侵染，没有被天外大魔神荼毒神魂，依旧保持着完整的自我意识。
只因他会在将来的某一刻，被魔神给侵蚀夺舍，难道就要提前扼杀？
现在格杀巫源，那修炼了“血神大法”还没有失去灵智的董天择，是不是也要一起杀？
“我还没有晋升真神，没有融合‘天禁’前，都敢纵容董天择，敢将嗜血剑给他。”
“而今，我难道还要害怕一尊天外魔神，寄托在巫源体内，或者夺舍他？”
厉兆天哑然失笑。
他未曾现身，只在暗中确认巫源还是巫源后，便撒手离开。
当他漫游附近的剑意，终于彻底消失时，在祭台上方端坐的巫源，额头才有大颗大颗的汗珠沁出。
“剑楼，厉兆天。”
巫源轻轻吸了一口气，知道他已死里逃生。
……
圣灵大陆外部虚空。
重新祭出“神之法相”的苏绾柔，环绕着万千剧毒神虹纽带，看着飞向第一界的刺目剑光，突然道：“龙嚣的图谋失败了，你我罢手吧。”
话罢，她望向在妖躯周遭，漂浮着数块碎地的岩熊。
万山之祖阿蛮，还有天族羽馨，早已收到消息沉落第三界。
老岩熊调集碎地，动用了一片陨石海，还在和苏绾柔神力毒道凝炼的神虹缠斗，闻言忽然偃旗息鼓。
“九头鸟死了，将有一尊新的妖神诞生。”
“新的妖神，要是有了不同于龙老的选择，或许……妖族和人族还有缓和余地。”
老岩熊咕哝了一句，也不知苏绾柔能否听懂。
祂看了看远去的那道剑光，想想先前青色巨龙重伤之下，被迫坠落龙窟的场景，心中竟然有了一些轻松感。
“走了。”
祂就此回归圣灵大陆。
“东土外部虚空，也不知什么情况。”苏绾柔想了一下，又和厉兆天通过“天禁”沟通一番，便去了第一界的北墟方位。
……
东土外部。
虚空中，漂浮着刀、剑、锤、矛、镜、旗六大器物。
这六大本为阵眼，被摆放在六根通天劫柱的物件，如今变得如山庞大，呈六角形分部。
刀、剑、锤、矛、镜、旗之中，现出一片朦胧缥缈的玄奇区域。
有三个米粒大小的光点，就在六样物件环绕的区域中，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
皓天神国的蒋凡，头戴帝王冠冕，身披贵不可言的金黄龙袍，以“神之法相”存在于名为“皓天”的神山之巅。
“皓天”为印章铸就，象征那座代表帝王之位的“皓天山”，乃帝王气运所在。
名字虽然带有一个凡字，可蒋凡从来都不平凡，是他将皓天神国一手缔造，并将其推动成了东土的最强神国。
此刻，蒋凡望着六大器物之中，那三个米粒大小的光点，却是愁眉不展。
“咻！”
一道剑光飞逝而来，停下后变为厉兆天。
“怎么还没能出来？”厉兆天奇道。
蒋凡苦笑，指了指那三个光点，道：“你自己看。”
厉兆天眯眼细查，很快就注意到那三个小小光点，赫然是祭出“神之法相”状态的朱玑、黎王和鬼母。
三者的“神之法相”，本都是庞然若高山，巍峨万丈左右。
明明祭出了“神之法相”，也明明催发了神力奥秘，他们在那朦胧区域全部如蚊蝇般大小，且分明处于迷失状态。
“刀、剑、锤、矛、镜、旗上，有六种深奥玄秘的神息，似乎对应祂的六大神格意识。”
蒋凡说起这个时，脸上流露出敬畏表情，眼神也凝重无比，道：“分别是，光明和黑暗，死亡和生命，火焰和寒冰。”
“六种神格意识，两两处于对立状态，真是诡异又可怕。”
“目前神息最恐怖的，乃是死亡气息，就附在那个旗子上。”
蒋凡的视线，落在灰褐色的巨大旗帜上方。
只是望着旗子，蒋凡体内的血肉生机就开始在流失，且无法被他以神力压盖阻止。
不久前，洛红烟以一个肤色苍白的女子，在鸿都碎地牵引一股气运，于黑石棺椁中铸就出了死亡之路。
封神之后，女子灰飞烟灭，却以一道神灵之魂融入洛红烟。
祂的六大神格路径，那象征死亡的一个，于是在炼狱成功缔造。
而今，祂将死亡神息灌入旗帜，以旗帜为主导，再将另外五种神息附在刀、剑、锤、矛、镜上方，形成一个鬼神难测的朦胧异地。
朱玑，黎王，先被困禁于此。
鬼母后续赶来，本想深入之后将朱玑、黎王带出去，却落得和朱玑、黎王一样的下场。
蒋凡是亲眼看着鬼母深入其中，然后化为三个光点中的一个，变得和朱玑、黎王一般无头无脑地乱晃。
他不敢深入，只好在外部等候，现在等到了厉兆天。
“刀、剑、锤、矛、镜、旗，就不能将其破碎？它们是阵列之眼，将它们毁掉之后，朱玑他们不就立即脱困了？”厉兆天疑惑道。
蒋凡苦笑着摇头，道：“这六大物件，和第五界的通天劫柱，一直保持着紧密连接。器物碎了，或许会影响第五界的大陆，导致那些大陆也崩裂碎开。”
“碎便碎了，反正是第五界异族的生存之地，我们何必要在意？”厉兆天奇道。
蒋凡笑容更加苦涩，道：“真的不能碎。第五界的七块陆地，一块都不能再碎裂。碎裂了任何一块，都可能引发不好的连锁反应。”
“铸造七根通天劫柱，镇压第五界的苍生，制衡妖族血脉觉醒，只是它们的功效之一。”
“通天劫柱的存在，主要还是为了稳固那七大陆地，不能碎裂任何一块。”
“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原因，这是之前离去的那些真神们，对我们炼狱真神做出的要求。”
“炼狱第五层的七块陆地，各个都很重要，必须全部保持完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