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晴没有忍住,她不确定冰夏在里面是什么状态,上辈子,冰夏为了替她传送情报,嫁给了家暴男,后来悲惨的死在自己眼前,这一世,慕天晴决不能让悲剧重新上演。

她直接打电话给林岩,摇了一批保镖过来,就想闯进去。

权听白走了出来,笑容满面,依旧是一派长辈作风,可是只要想到他五十多岁还在找替身,活活二十几岁能当他女儿的冰夏,慕天晴就无法再维持淡定。

“权四爷,冰夏手机打不通,您的人也不肯放我进去,我是她唯一的朋友,联系不上她,我很担心。”

权听白笑容和煦,“你担心什么?她是这里未来的女主人,难道我还会亏待她不成?慕小友,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多管闲事,我虽与你交情尚可,但生平最厌恶多管闲事的人,我不希望你一时冲动,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毕竟你是少钦的女人,日后也许还得改口叫我一声爸。”

慕天晴心里犯恶心,她正要反驳,院子里传来一道清越却有些口齿不清的声音,像孩童的咿呀学语:“天晴!”

慕天晴循声望去,看见迎面走出来的容冰夏,女孩急切地用手语比划,口中喃喃:“我没事,昨晚手机掉水里,坏了。”

“你先回去吧,这段日子,白身体不舒服,需要静养,所以不接外来客。”

冰夏边比划边着急地说着,她的舌头很僵硬,发出的声音也不标准,但她只想传达给慕天晴一个讯号,那就是:“快走!”

慕天晴吃不准,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走,冰夏一个人留在权家,到底能不能撑下去。

可是冰夏一直是个聪明有主见的女孩,慕天晴也不希望自己的冲动,坏了冰夏的计划。

现在他们见不上面,即使相互有打算,也无法给彼此传达。

慕天晴担心,但看到冰夏这般紧张着急的样子,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下当务之急,是加快墨少钦那边的进度,如果能掌握到权听白洗钱的大部分罪证,检察院就能直接逮捕他了。

冰夏也就得救了。

慕天晴深吸气,勉强挤出微笑,“好,那听你的,你在权家要照顾好自己,等你买了新手机,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冰夏用力点头,比划着手语赶她走。

慕天晴没有办法,只好带人浩浩****离开了。

人群散尽,权听白转身看向背后的女孩,自从院子里那些花花草草铲除以后,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再产生幻觉。

他盯着容冰夏看了看,发现女孩今天的脸也有些变化,从前与时音惊人相似的面貌似乎又变回了原本容冰夏那小家碧玉的长相。

而且她今天头发扎起来了,丝毫不像时音。

权听白皱紧了眉,他作为男人,虽然阅女无数,却不太懂女人,虽然隐隐知道,之前容冰夏能越来越像时音是因为化妆的功劳,但是没有想到妆前妆后的差距这么大,“你今天怎么没化妆?”

他促进了眉,沉声问。

容冰夏微微瑟缩了一下肩膀,知道自己的第一步计划已经生效了,她看向权听白,用手语比划:【我化妆了。】

权听白不信,伸手去蹭她的脸,果然在她脸上蹭下来一些粉底,他后退一步,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原先那么像时音的女人,现在竟然一点都不像了?

虽然权听白一开始见到冰夏时,这个女孩和时音就长得不像,他冲着她的气质,强行将她娶回来,可是经历过之前的幻觉,眼前的女孩和时音近乎90%的相似,现在她突然不像时音了,让权听白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

难道之前看到的,都是幻觉吗?

那个和阿音长相相似的女人,根本不是容冰夏,而是真正的时音。

是曼陀罗花让他看见的,另一个世界的时音。

权听白陷入了崩溃中,他站在原地犹豫良久,最终还是选择了夺门而出。

阿音已经死了,那些不过是幻觉罢了。

如果长期吸入那些花香,他迟早有一天会彻底疯魔。

他不想疯,他怕疯了以后,就会掉进错乱的记忆时空里,将时音忘记。

容冰夏站在客厅,看着男人逃离的背影,捏紧的拳心缓缓松懈下来,她赌赢了。

接下来,一切交给时间。

权听白出去住了一个星期,第八天晚上,他终于忍无可忍跑回了别墅。

容冰夏睡眠很浅,她虽然听不见,但触觉很灵敏,感受到剩下的席梦思震动,便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四周死一般的寂静,楼层与楼层之间的震动,透过身下的床板,清晰地传入她的肌肤。

她爬起床,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看,楼下院子里,一片灯火通明。

权家的佣人们正拿着铁锹和锄头在院子里埋头耕耘,放眼望去,院子里种了许多曼陀罗花。

权听白撑不住了,他让下人将那些铲掉的曼陀罗又重新种了回去。

容冰夏看到这一幕,内心很平静。

她和权听白其实无冤无仇,如果男人没有对她打坏主意,他们也许可以成为朋友,所以容冰夏看到他疯狂的样子,心里其实是同情的。

如今已经不是她和天晴设计着要让这个男人陷入疯魔,而是这个男人疯魔地要将自己送进更加疯魔的地狱里。

赌瘾发作的男人,是可怕的。

她突然便有点不忍心。

接下来几天,容冰夏没有任何行动,权听白发现自己将曼陀罗种回院子,却还是没有效果,就开始扩大种植面积,到最后,整个院子都种满了曼陀罗花。

花香妖冶甜美,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渐渐的,容冰夏发现,权听白开始对着空气说话。

这一次,他是真的出现幻觉了。

可幻觉的时间却时有长短,每次当他恢复清醒,看着以本来面貌示人的容冰夏,他的眼里都充满了惊愕和不甘心。

终于有一天,他再也无法忍受,狠狠掐住了容冰夏的手腕,语气却带着几分讨好和祈求,“冰夏,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之前你和慕天晴,你们是怎么做到让我时时刻刻都能看见阿音的?”

容冰夏愣怔了一瞬,她在天晴家里,看过时音的遗书,那些信里记载了很多和权听白有关的细节。

她刻意去模仿时音生平的言行举止,加上妆容的模仿,便能达到七分相似,权听白中了曼陀罗的毒,幻觉加上容冰夏的刻意模仿,便形成了时时都能瞧见时音的局面。

可是现在,容冰夏不再模仿时音了,她变回了她自己,所以哪怕权听白再次中毒,也不可能时时看见他的阿音。

得而复失,这对他而言,也算是一种惩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