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听白听见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他按捺住心头的激动,慢慢走到时音跟前,“阿音,你今天感觉好多了吗?”

时音抬手比划着手语:【今天醒来感觉脑子变得很清醒。】

权听白贪婪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这样清醒的阿音,和从前如出一辙,他想抱她,可是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想到时音的病情,还是忍住了。

时音一双灵动的眼睛看着他,站起身朝他走来,站在他跟前时,她用手语继续问,“那次你被捅伤,现在好些了吗?伤口还疼吗?”

权听白感觉自己像在做梦,阿音竟然在关心他的伤势,尽管他知道,在阿音的眼里,他现在只不过是她的小叔子,是受她连累,被人捅了数刀的墨川。

可是能被阿音关心,他还是觉得很高兴。

“我已经好了,不信你看。”权听白仿佛也变回了二十来岁的小青年,掀开衣摆,让时音看自己腹部早已结痂的刀疤。

时音看见他腹部一道道伤疤,眼神里明显流露出一丝愧疚和心疼:【小川,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权听白摇头,“和你无关,怪我自己。”

【怪你什么?】

时音蹙着秀眉,有些不解。

权听白噎住,他顿了顿,才道,“怪我不小心,没能护好你,害你受了惊吓。”

他确实觉得有点后悔,当时若能成功带着阿音避开这个世界的自己,就不会惹上麻烦,对权听白来说,年轻的自己是一个大麻烦,比狗皮膏药还难甩开。

如果他成功将阿音藏好,没被这个世界的自己发现,那么他的敌人就只有墨沣一个。

他现在的身份又是墨沣的堂弟,是墨沣信任的人,想要找机会弄死墨沣,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但现在,他的对手不仅是墨沣,还有另一个自己。

时音看见他这么说,心中更加愧疚了,【小川,怪谁都不可能怪到你的头上,你别想太多。】

“嗯,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我的责任就是好好照顾你。”

权听白笑着说,“到饭点了,我叫人做了点饭菜,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他和时音就这样边说笑,边往病房方向走去。

这么多年,他们之间除了曾经刚在一起的时候,这样融洽过,后来都是误会和矛盾。

权听白觉得这样真的很美妙。

接下来几天权听白在疗养院里和时音相处的十分融洽,时音并不是一直都这么清醒,她偶尔也会发病。

发病的时候,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脾气会变得非常暴躁,几乎将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推倒地上,把病房弄得一团糟。

可是权听白一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她的情绪慢慢的就会变得平静下来。

因为经常发病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时音身上时常挂彩,到处都是伤,有时候手臂还会骨折,权听白边不厌其烦地给她喂饭。

夜里,时音做噩梦的时候,权听白听见她在喊他的名字。

“白……”

尽管她口齿不清,可是权听白还是能认出那个字,是他的名字。

他感觉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半刺痛难受。

阿音变成这样,是因为他么?

是因为当初被他伤得太深,才神志不清的吗?

权听白在这世上相信的东西不多,但唯独没有怀疑过时音对自己的爱。

他的内心备受煎熬。

有时候就会难过地想,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却注定要错过呢?

时音爱的是权听白,可却排斥权听白的靠近,甚至只要权听白靠近,就会变得应激,精神失常。

只有权听白不是权听白的时候,时音才能平静下来,用寻常心对待。

可是她却不会爱他。

权听白承受着这一切,他找寻阿音这么多年,觉得此时才是最虐心的时刻。

尤其,在墨沣来疗养院看时音的时候。

看到他们夫妻卿卿我我,他心中满是醋意,却不能有所表态。

因为他不能让墨沣看出他对阿音的心思,也不能让墨沣和自己反目。

权听白在心里思忖了很久,他想起上辈子阿音和墨沣在自己的眼前自焚,后来,自己十年都没有再找到阿音。

那时阿音真的死了,可若自己设计一个圈套,骗过现在自己的眼睛,也可能就能瞒天过海,带着阿音消失了呢?

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须要除掉墨沣。

权听白设计了很多圈套,想让墨沣出点事。

但没想到,墨沣竟然命这么大,每次都是只差一点点,捡回小命,而他却将这些统统算在了另一个权听白的身上。

这刚好让权听白在墨川的身体里隐藏得更深了。

但墨沣命如此硬,权听白心里却有些不爽,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了。

“哥,嫂子白天在湖边三步的时候,婚戒掉进湖里了,我下河捞了好久都没捞着。”

权听白对墨沣说。

墨沣看着面前的人工湖,脱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卷起裤腿询问,“在哪个位置掉的?”

权听白将墨沣引到了一处看着很浅的水位处,这个湖泊,是小镇上最大的一个人工湖,水清而深,听医院里护工说,每年湖里都会淹死人。

湖中水草多,淤泥深,人陷进去,就容易拔不出来。

墨沣下水的瞬间,身影就消失在了水底。

权听白站在岸上,冷冷的看着逐渐平静的水面,眼神里充满阴冷之色。

真是单纯呢。

说什么信什么。

一句随口的谎言,就要了这厮性命。

怎么当年他就搞不定这家伙?

权听白心脏扑通作响,紧张的同时又带着几分期许,他已经不止一次给墨沣下套了。

上一回是给墨沣的汽车刹车动了手脚,可是墨沣福大命大,他没坐那辆车,死的人是他的司机。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湖面开始冒出大量气泡,很明显墨沣在水下察觉到不对劲了,他在挣扎,想要出来。

权听白抬起手腕,看着腕上的手表时间。

数着秒针。

最多三分钟,墨沣将死得透透的。

他的心悬到了嗓子眼里,就在时间快要过半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声,“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原来是疗养院里的护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