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次日清晨,简司辰的生物钟让他七点钟准时醒来,和往常一样,先去洗手间洗漱,上厕所,等一切妥当后,再去叫小懒猪简悦。

简悦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摸索到洗手间,简司辰已经替她准备好漱口水和牙膏,她直接使用即可。

在简悦梳洗时,简司辰已经换好衣服去客厅。

看见简思正在摆早餐,立刻卷起衣袖去帮忙。

简思没有像以前那样,摸着他的脑袋夸他真棒,而是心不在焉的盯着桌面,手甚至不小心伸进热腾腾的豆浆里都浑然不觉。

简司辰拧着眉头,将她的手一把夺过来,跑到水龙头底下淋冷水,气呼呼道:“妈咪,你在想什么呢?手都烫红了,难道感觉不到疼么?”

在他的怒喝声中,简思游离的思绪渐渐回笼,看着简司辰关心的小脸蛋,满怀歉意道:“宝贝,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简司辰纳闷道:“妈咪,你怎么了?为什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简思摇摇头:“我没什么事。就是昨晚没睡好!”

简司辰继续问:“为什么没睡好?是不是我和妹妹挤着你了?”

简思摇摇头,撒谎道:“不是!是最近事情有点多,所以晚上失眠了!没事,妈咪中午在小白病房里睡一会儿就好了。”

简司辰总觉得事情并没有妈咪说的那么简单,但是见她不愿意多说,便也不再追问。

过了一会儿,苏挽和简悦相继从房间里出来。

苏挽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打着哈欠道:“我可算是睡了一个懒觉,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家时,我每天提早一个小时起来给他们弄早餐,真的是太累了。”

简思不好意思道:“小挽,对不起,明明是我自己的事,结果托你下水。”

苏挽不以为意道:“和我这么客气干什么?我是他们干妈,照顾他们也是应该的。”

简悦仍然没有彻底清醒,揉着眼睛问:“妈咪,今天早餐是什么?”

简思笑道:“豆浆,牛肉面,葱油饼,还出去买了两笼小笼包,都是你喜欢吃的。”

听见有葱油饼,简悦立刻双眼发亮。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妈咪亲手做的葱油饼了,很是想念。

四个人,围着餐桌,开心的吃完早餐。

简思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对苏挽道:“小挽,你替我把悦悦送去幼儿园,我和辰宝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一点过去。”

苏挽和简悦没有起疑,高兴答应。

简司辰心里隐隐的浮现一丝不安,总觉得妈咪今天很反常。

很快的,他的预感得到证实。

苏挽和简悦出门后,简思拿出简司辰的行李箱,开始给他收拾行李。

简司辰心里的不安不断扩大:“妈咪,你给我收拾行李干什么?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吗?”

简思不回答,默不作声的继续收拾行李。

她越是不说话,简司辰便越是觉得有事,并且还是大事。小脑袋一转,闪过一个恐怖的念头。

“妈咪,你给我收拾行李,是不是准备把我送到陆家?”

简思收拾行李的手一顿,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行李箱一扣,拉上拉链,抽出拉杆,一手托着拉杆,一手牵住简司辰的小手。

她没有否认,简司辰心里便有了答案,一颗心不停的往下沉,用力的抽出手,防备的后退两步。

“我不去陆家。”

简思脸色灰暗灰暗的,像是即将枯萎的树叶,没有任何生机。

“你不去也得去!你是陆佑霆的长子,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你都应该回到陆家。以你得聪明才智,才是你爹地最好的继承人。”

简司辰根本听不进去,激动问:“是不是陆佑霆逼你的?”

一气之下,直呼陆佑霆的姓名。

他觉得,他不配当他爹地。

只会欺负他妈咪。

专挑软柿子捏。

听见他直呼陆佑霆的名字,简思不悦拧眉:“他是你爹地,你怎么能直呼他的名字?何况,他没有逼我,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一向冷静聪明的简司辰此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满脑子都是妈咪不要他了,妈咪要赶他走,想到这,他便委屈得眼眶发红。

“你不必替他说好话,就是他,否则你为什么要送我走?我当初就不应该相信他,他明明说过,不逼我回去,会让我一直留在你身边,出尔反尔的卑鄙小人。”

说完,走到简思面前,拉住他的胳膊,“妈咪,你不要送我走好不好?我不想离开你。我答应你,我再也不调皮了,我会好好上学,好好听老师的话,再也不捉弄同学了。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说着,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鼻尖红红的。

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像极了小兔子。

简思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从小到大,简司辰都特别聪明,古灵精怪的,从半岁开始,便没有从他脸上看见过眼泪,可是这会儿却哭了。

可见他这会儿有多伤心。

简思的心一阵一阵揪疼,差点控制不住把他搂进怀里,告诉他,她永远不会不要他。

可惜,她不能。

陆延东说得对。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上次的绑架,后来的蒋老夫人,昨天的叶卿卿。如果不是陆佑霆,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如果将辰宝留在身边,只会给他造成危险。

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么能保护他了。

万一他是陆佑霆儿子的事情不小心走漏风声,那些觊觎陆家钱财的人将主意打到辰宝身上怎么办?

她不想让绑架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陆佑霆是唯一能保护辰宝的人。

为了简司辰的安危,简思不得不硬起心房,将他推开:“不行,你必须去陆家!我们又不是生离死别,你回陆家了,也仍然是我的儿子,想我了,我可以随时过去看你。”

在被简思推开的一瞬间,简司辰的心都碎了。

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倾泻而下,止都止不住。

“我不要!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我天天都会想你,你难道能天天过来陪我?你就是在骗我,安抚我,好把我骗去陆家,我才不会上当!”

简思知道,简司辰固执倔强,如果不逼一把,他肯定不会答应。

“你是不是不去?如果你不去,那你就不再是我儿子,我会登报和你脱离母子关系!”

没有人知道,在说这句话时,她的心有多痛。

仿佛被生生撕裂开,痛得滴血。

她的威胁,让简司辰小脸蛋瞬间血色尽失,惨白得像一张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