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女人悠悠转醒。
她缓缓的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去捶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随即想起昏迷前的事,猛地从**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了。
她拼命挣扎。
突然,冷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妈,您别挣扎了,再怎么挣扎都没有用的!”
听见她的声音,女人猛地瞪大眼睛,寻着声音处看去,待看见坐在床边的冷璃后,情绪变得格外激动。
“你这个小贱人,果真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在生了你时,就应该掐死你,你居然联合外人对付我。”
冷璃眼眶通红,心疼的看着他。
“妈,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可是——”
说到这里,她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说话变得越来越艰难。
“可是,我时日不多了!我这辈子都不能帮您报仇了!陆家有权有势,您对付他们,无异于以卵击石。后半辈子我不能照顾您,报答您的养育之恩,只想在我死后,您后半生衣食无忧,不要再活在仇恨里。”
听了她的话,不停挣扎扭动谩骂的女人突然停了下来,错愕的看向冷璃。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时日不多了?”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但是怎么可能。
冷璃不是一直都好好的么?
怎么突然就时日不多了?
莫不是和陆家做了什么交易?
这是冷璃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谩骂自己以外的神色,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活在母亲的仇恨里。
母亲每天都是在她耳边说陆家怎么怎么害她。
陆家怎么怎么该死。
如果不是简思,她也不会毁容,她现在应该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奶奶生活。
是简思,是陆家毁了她的这一切。
如果不是陆家,她也不会变成孤儿,父亲也不会死。
在母亲长期的耳濡目染之下,她也恨陆家,很简思,恨不得他们全部去死。
可是,当她蓄意接近陆焱白后,她才知道被人关爱的滋味。
而母亲口口声声的仇人简思,待她如亲生女儿疼爱。
在她生病的这段时间,更是尽心尽力,倾尽所有的能力来帮她。
这些在仇人身上感觉到的温暖,疼爱,珍惜,她在亲生母亲身上从未感受过。
时间长了,她不由的开始怀疑母亲的话。
陆家真的是她的仇人吗?
陆家的人真的那么十恶不赦吗?
不!
肯定不是!
如果陆家真的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不可能对她这个非亲非故的人这么好。
她什么都没有,陆家没有任何图谋的地方,所以也不存在有所图谋,所以才对她好。
既然陆家没有错。
那当年的恩怨有是怎么回事?
母亲只是说陆家害了她,却从未跟她具体说过当年的恩怨。
既然不能解开母亲心里的恨,那么她只希望母亲在余生可以平安顺遂,不要再继续报仇了。
以她现在的能力,去找陆家报仇,无疑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见她不说话,女人冷笑一声,讥讽道:“怎么?为了不报仇,为了不伤害陆焱白,你想用死来威胁我?我告诉你,就算是死,你也得给我杀了陆焱白,毁了陆家。”
冷璃苦口婆心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妈,算了吧!我们就算毁了陆家,到时候陆家又来找我们报仇。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一直纠缠。”
女人得意一笑。
“那就纠缠啊!一辈子,生生世世这样纠缠下去!这样不是挺好的,就算得不到他,我也可以永远膈应他。”
捕捉到她话里的信息,冷璃微微拧起眉头。
“您什么意思?得不到谁?膈应谁?”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女人立刻闭上嘴巴,话锋一转,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你这个死丫头,快点放开我!我告诉你,你既然做了我女儿,就得一辈子听我的话,想逃避你的责任,想都别想。”
冷璃知道怎么说她都听不进去,干脆也不解释了,直接道:“简司辰答应我,会送您到一个生活便捷的城市。他会保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我们两家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就这样吧!等您百年后,也就随之消失了。”
女人心咯噔一下,猛地往下一沉。
“你什么意思?你不想管我了?所以让简司辰把我送走?你好和陆焱白双宿双息?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你只要一天不死,你就一天是我女儿,你就得背负起你的责任!你和任何男人在一起都可以,唯独不能和陆焱白在一起!我告诉你,绝对不可以。”
眼泪顺着眼角悄然落下。
冷璃用力吸了吸鼻子。
她多想告诉母亲自己时日不多了。
得了绝症,马上就要死了。
可是——
她觉得,母亲似乎根本就不在乎。
在母亲心目中,只有仇恨,根本就没有她这个女儿的死活。
与其如此,她又何必跟她说呢?
万一她说了,母亲也许还会催她赶紧动手报仇,在她死之前,毁了陆家。
“妈,您一个人仔细的想一想,我先出去了。”
冷璃叹口气,起身离开。
女人还在骂骂咧咧。
“冷璃,你给我回来——我告诉你,你别想甩掉我,你这个白眼狼,我辛辛苦苦生下你,辛辛苦苦养大你,你就这么回报我吗?
我告诉你,你一辈子都别想甩开我,我肯定会逃回来的,我总有一天会回来找你的。
到时候我一定要拖你下去见你父亲,看看你有没有脸见她。
你这个白眼狼,你回来——回来——”
可惜,不管她怎么吼,怎么叫,冷璃都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离开房间后,冷璃静静的站在门口,听着母亲的诅咒谩骂,心脏一阵又一阵的疼。
为什么?
为什么别人的母亲都疼爱子女。
而她的母亲眼里只有报仇?
就这时,简司辰带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迎面走来。
冷璃警惕问:“你,你这是干什么?你说过,不会伤害我母亲的?”
简司辰淡淡道:“你放心,我一言九鼎,说不会伤害她就绝对不会伤害她,我会遵守我们之间的诺言,把她送到适合安度晚年的地方。
但是,在送走之前,我得确定她的身份。
到底是谁和我们陆家有深仇大恨,处心积虑地想要害陆家,害小白。抽血,验DNA是最简单的办法。”
冷璃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
“好!只要你别伤害她,做什么都行。”
其实她也很好奇,母亲到底和陆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到现在还只想着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