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晏盯着薄温言眼眶中的腥红,瞳孔的血丝一根根蔓延开来,这样近的距离对视难免让人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从前的薄温言不是这个样子,他冷静镇定,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性情乖张、喜怒无常。
自从商晏和薄温言离婚后不久他就变成了这幅敏感多疑的模样。
商晏也不肯落下风,一边不断指控,一边用力想要挣脱薄温言带来给她的束缚,“我就算再说一万遍也是一样的!放开我!薄温言!”
风声肆虐,斑驳的晕影几乎撕裂了他们的神情,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如此清晰。
“我不放!除非你告诉我你今晚去哪了,见了什么人,干了什么?”
他恨极了她对他的冷漠和视而不见。
“我凭什么告诉你!你是我什么人啊薄温言,你别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做什么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报警,告你骚扰!”
薄温言被商晏漠视的态度激怒,或许是长时间的等待让他变得有些疯狂,他双手紧紧捏住商晏的双臂,瞳孔中掺杂几分血丝。
薄温言的面色变得阴沉起来,一寸一寸仿佛要将她剥夺撕裂,“你报啊!我倒要看看哪个警察敢管我薄温言的事!”
她笑了,笑容中掺杂着讽刺、不屑、恨意和失望。
她想要挣脱受他钳制的手,却被他牢牢抓住不放。
几番争抢下来,薄温言手指夹着的烟烫在了商晏的手背上,洁白的手背瞬间被烫伤。
嘶——!
她吃痛出声。
薄温言看到她手上的烫伤,整个人立马松了手,像是冰冷的雕塑僵硬在原地,连眼神都变得无措起来。
“我……”
他将眼神避开,想要抹去做下的罪孽,“跟我没有关系,若不是你挣扎,怎么可能被烟头烫到。”
商晏将袖子卷上去,原本白嫩光滑的手臂上现在却布满了青紫红印的伤痕,看着触目惊心,令人倒吸一口冷气。
此刻的薄温言连最基本说话的底气都没有了,“这,这是?”
他忽然想起自己那么用力握着她的双臂,但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商晏面无表情的控诉着,“看到了吗?你带给我的何止是被烟头烫到,这都是你刚刚带给我的!”
真的!她多看薄温言一眼都嫌脏!
薄温言的态度软了下来,“我不是故意的。”
商晏只觉得薄温言和沈知书都有病,都有精神分裂症。
她伸出手去拿薄温言手中的烟,薄温言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松了手,把烟给了她。
不知忽然想起什么,薄温言看商晏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温柔。
恍惚回忆起他和商晏在一起的那俩年,那时候商晏以薄少夫人的位置住在林海别墅。
她不喜欢他抽烟,但从来都没有说过,只是偶尔看他抽得有些多了,便会小心翼翼并满怀温情的拿走他手中的烟,对他说抽太多烟对身体不好。
可高高在上的他忌讳的便是有人违他的意,主观臆测说着为他好的话,做出相反的事。
即便知道这是出于好心,但他从来不要这样的好心。
他烦过商晏几次,后来商晏怕惹恼他就再也没说过了,只是偶尔将视线落在他手指间的香烟。
他并非不懂,相反他很清楚商晏的欲言又止,懂她眼神中的五味杂陈。
但他薄温言的言行举止哪能容忍一个女人说三道四。
他情愿自己肺毁了,也不会低头。
自从薄温言和商晏离婚后,从他的角度看的确破例低过不少头,也打破了他的骄傲。
但那是自我感动式的低头,这样的低头在商晏面前不过是犯贱。
这一次,薄温言以为商晏也是如从前一般,因为关心、因为担心自己的身体所以才从她的手里拿走烟。
可后来他才知道当时他的想法有多么荒唐可笑,简直就是大错特错。
下一秒,耳朵里没有传进穿透风霜的轻声细语,而是手背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倏地就变了脸色。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低头去看。
商晏将手中的烟头对准他的手背,甚至不满意的用力重捻,直到烟头的火星在他手背上被熄灭。
偏冷白的手背留下一个黑乎乎并肿烂的窟窿,苍穹落下来的风霜直接加重了痛感。
一时之间,薄温言连话都说不出来,怔怔地看着眼前满脸冷漠的人,像是感受不到疼似的。
她殷红饱满的嘴唇弯起一抹弧度,但那不是笑,是报仇后的快感与冷刺,“我可以选择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但前提是你得承受比我更深的痛苦。”
她手上是被不小心烫了一下的红肿,薄温言手背上则是触目惊心的窟窿。
这个圈子里有一种极为羞辱人的方式,就是用人的手充当烟灰缸灭烟头。
而现在薄温言就是这个烟灰缸。
“可是这一切还没完!我刚刚说过了,你带给我的不止这些。”
商晏掀起薄温言大衣的袖子,毫不留情的在他胳膊上留下一块又一块青紫的伤痕。
最让人震惊的莫过于薄温言没有一丝反抗,站在原地任由着商晏为所欲为。
很疼!但不及他心里的落空!
真正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曾经爱他如珍宝的商晏竟然会这么对他。
他直勾勾的盯着商晏,企图从她的双眸中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可寻到的一直都是那对待陌生人与仇人的冷漠。
直到薄温言手臂上的伤痕比自己手上的还要严重,商晏才停了手,“今晚的事我们勉强俩清,但薄温言你要记住,你对我的伤害这辈子都无法消失。”
她转身往阁楼的方向走去,薄温言眼神中终于有了焦距,“站住!”
她怎么可能会听他的!
像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即将离去,薄温言直接跑到楼梯口伸出手拦住了商晏的去路。
商晏眸中全是不耐,冰冷的声线像是冰雪中浸泡过的一般,“滚开!”
在风霜中等了那么久的薄温言怎么可能会轻易离开,“贺京呢?你不是跟了他?你为什么没有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他厌倦了你,所以将你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