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卡尔继续上路。他的新朋友爱德华·唐尼因为有事,正好同路,就陪他走了一英里。

“我祝你好运,卡尔,”他诚恳地说。“等你再次经过时,一定要来看我。”

“我一定会的,不过我希望能找到工作。”

“不管怎么说,我比昨天早晨强多了,”卡尔重新独自上路后,心里想。“那时我只有二十五美分,现在我却有了一美元。”

单单就这一点而言,目前尚令人满意,不过卡尔也很清楚,自己的谋生计划尚没有任何进展。迄今为止,他只能勉强糊口,要不是运气好,他早就要挨饿的,甚至可能不得不睡在野外。他迫切需要的是一份工作。

大约在十点钟左右,他朝前途望去,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奇形怪状的人引起了他的好奇。此人看去去不会比一个十岁的男孩高,但是却很壮实,肩很宽,手臂特长。他是个名副其实的侏儒。

“我很高兴没长得像他那么矮,”卡尔想。“我有付好身材,在这一点上比他富裕。我不喜欢因为特大或特小而到处惹人注目。”

有些男孩往往想嘲笑这么奇怪的人,不过卡尔却有很强的同情心。他的好奇心的确被勾引了起来,想和这个小个子相识。小个子衣服的质料却显示他尽管个子矮,但是袋子里却可能很有钱。他不晓得如何才能与小个子相识,但是形势却对他有利。

小个子从外套的一个侧口袋里掏出一只手帕,却没注意到带出了一张钞票,掉到了地上。

卡尔赶了几步,捡起钞票,拍了拍小个子的手臂,对陌生人说:“先生,您的钱刚才掉了。”

小个子转过身,和蔼地笑了笑。

“谢谢你。你能肯定是我的吗?”

“是的,先生。它是把被手帕带出来的。”

“让我瞧瞧。没错,是我的。我真粗心,竟然随便放在口袋里。”

“您的确很粗心,先生。”

“多少钱?”

“是一张两美元的。”

“你要是个穷孩子,”小个子说道,眼睛紧盯着卡尔,“你也许会想把它留下。我可能一无所知。”

卡尔笑了笑。

“是什么让您觉得我不是穷孩子的呢?”他问。

“你穿得很好。”

“这一点没错,不过我总共只有一美元五美分。”

“你晓得从哪儿弄到更多的钱?你的家很富裕吗?”

“我曾经有个家,不过我如今全得靠自己了,”卡尔冷静地说。

“我的天!那太糟糕了!我要是跟你再熟一些,可能会问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个孤儿吗?”

“不,先生,我爸爸还活着。”

“你妈妈去世了?”

“是的,先生。”

“你爸爸是个穷人吗?”

“不,先生,他算是小富吧。”

“但是你却要独自闯**?”

“没错,先生。我有个后妈。”

“我明白了。你能肯定不是对后妈抱有偏见?并不是所有后妈都很坏,都很恶毒的。”

“我晓得,先生。”

“你后妈很坏很恶毒,对不对?”

“您可以自己判断。”

卡尔讲了自己与后妈之间发生的一些事,陌生人饶有兴趣地听着。

“除非是由于非常恼火的事而离家出走,通常我对这一类男孩子都没有好感,”他顿了一下,说道。“不过从你的情况看,既然你爸爸似乎也跟你过不去,我想你应该离开家。在你这个年龄,挣钱养活自己的机会多得很。”

“我很高兴您能这么想,先生。我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这么做是否太欠考虑了。”

“正在找工作养活自己吗?”

“是的,先生。”

“你多大了?”

“十六岁。”

“我十四岁时,就不得不面对你目前将要面对的一切。”

“养活自己?”

“没错。我十四岁成了孤儿,父亲没给我留下任何钱,也没有亲戚帮助我。”

“您是怎么做到的,先生?”卡尔兴趣盎然地问。

“我卖了一阵子报纸,那是在新泽西州的纽瓦克。然后我找了一份工作,每周挣三美元,我的食宿和衣服全靠它。好了,我不想讲述我的历史。我只想说一点,不论我干什么,我都尽量干好。我如今已经几乎是个中年人,可以说是小富了。”

“您的故事让我深受鼓舞,先生。”

“你也许不明白我曾有多困难。很多次我不得不饿着肚子上床睡觉。有时候我不得不睡在露天里,不过一个人年轻时,千万不要害怕日子会苦点。我如今不想再睡在露天里,也不想饿着肚子上床,”小个子莞尔一笑,说道。

“是的,先生,我预料到日子不容易,不过我要是能找到一份工作,不管收入如何,我都会觉得受到鼓舞的。”

“你还没挣到钱吗?”

“不,先生。我昨天挣了一美元。”

“干了什么样的活?”

“射箭。”

小个子看上却很惊奇。

“那是一门生意吗?”他好奇地问。

“我会解释是怎么一回事的。”于是卡尔讲了比赛的事。

“这么说你射中了靶子?”小个子意味深长地说。

小个子似乎话中有话,这给了卡尔新的勇气,使他重新开口。

“先生,”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感到奇怪,你本可以骑马的,可是却为什么要步行呢?”

小个子笑了笑。

“这是大夫的建议,”他说道。“他说我正在发福,应该到户外活动活动。我正在听从他的意见。”

“您在附近做生意吗,先生?”

“在离这儿六英里的一个大镇上。我也许走不了那么远,不过我要到这附近一个地方去,心想也许可以乘机锻炼锻炼。我感到大有收获。和你结识真是很愉快。”

“谢谢您,先生。”

“这是我的名片,”小个子掏出一张名片,上面印着:亨利·詹宁斯,家具批发店,米尔福德。

“我在乡下生产家具,”他继续说道,“不过通过专门安排,我把家具运到纽约的一家店里。我在那儿也入了股。”

“我明白,先生。您的公司雇用了多少人?”

“大约有三十个。”

“您认为可以给我找个位置吗?”

“你认为自己会喜欢这样生意吗?”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为了谋生,干什么就要喜欢什么。”

“这就对了。这样的态度才是对的。让我来想一想。”

詹宁斯似乎陷入了沉思。过了两分钟,他转过身,笑了笑。

“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去,”他说道。“我会考虑这个问题的。”

“谢谢您,先生,”卡尔高兴地说。

“我得到下一户人家去拜访一下,不过不是去做生意。那里有一个老同学卧病在床。我恐怕他还很穷。你可以慢些走,过几分钟我会赶上你的。”

“谢谢您,先生。”

“走了半英里后,要是我还没赶上你,你就坐在树下等我。”

“好的,先生。”

“临走之前,我想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秘密,先生?”

“你捡起的那两美元是我故意丢的。”

“故意的?”卡尔不解地问。

“是的,我想试试你,看你诚实不诚实。”

“那么您早就注意我了?”

“是的。我喜欢你的长相,不过试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