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阿什克罗夫特对他的主人说:“保罗,我们到村子里去散散步吧。”
克劳福德医生戴上帽子,和他的朋友一起走了出去。
“喂,保罗,”当他们离开房子,走到几丈开外后,阿什克罗夫特说道,“在埃奇伍德有律师吗?”
“当然有。而且是很不错的一位。”
“是他帮你写的遗嘱吗?”
“不是,是克劳福德夫人写的。她过去曾为一名律师当过抄写员。”
“听我的建议,今天另外立一份,而且不要向她提这件事。她自己承认把昨天的那份弄丢了。”
“这个主意也许不错。”
“当然,这是一个谨慎的预防措施。那样你就可以确信一切都是安全的。我自己就立了一式双份的遗嘱,一份我自己保留,另一份则存放在我的律师那儿。”
阿什克罗夫特是一个精力充沛的人。他看着软弱而又优柔寡断的克劳福德医生立下了遗嘱。他和另外一个人一起见证了这份遗嘱,最后把遗嘱留在了律师那儿。
“你是不是觉得我最好不要向克劳福德夫人提这件事?”他说。
“千万不能提——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影射她粗心大意地弄丢了第一份遗嘱。”
“说得很对,”医生巴不得家中平安无事,便同意了朋友的安排。
“顺便提一句,”阿什克罗夫特问,“你的夫人是谁?她姓什么?我的意思是——她再婚之前?”
“那时她是库克夫人。”
“哦,我明白了。”阿什克罗夫特因为惊讶和恍然大悟而振奋起来。
“你明白什么啦?”克劳福德医生询问道。
“我原先觉得你的夫人很面熟。她还是库克夫人的时候,我曾经见到过她一次。”
“那么说你认识她喽?”
“不,直到在你家里遇到她之前,我从未和她交谈过一个字。”
“我怎么能够告诉他呢,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我去参观感化院的女犯人的时候?”阿什克罗夫特心里想。“我可怜的朋友会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的。”
散步归来后,他们正坐在家里亲切地聊天说话。这时候克劳福德夫人闯了进来,看上去激动万分。
“老公,”她哭喊着,“彼德带回家一个可怕的消息。一个从米尔福德来的人告诉他卡尔被火车压了,当场死亡!”
克劳福德医生顿时失色,面部抽搐**。他用手捂着心脏,瘫倒在椅子上,脸色白得像个死人。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阿什克罗夫特喝斥道,“我相信你已经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噢,别这样说!我怎么会这么鲁莽呢?”克劳福德夫人说道。她紧握着双手,装出痛不欲生的样子。
阿什克罗夫特立即动手,设法把他的朋友从休克中救醒过来。
“出去!”他严厉地对克劳福德夫人说。
“为什么我要出去?我是他的妻子。”
“而且正想方设法来谋杀他。你知道他有心脏病。库克夫人,我比你想象的还要更加了解你。”
克劳福德夫人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我不懂您的意思,”她说。她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卡尔冲进房间,差点把他的后妈撞个大跟头。
“你回来了?”她冷冷地说道。
“我父亲怎么了?”卡尔问道。
“你是卡尔吗?”阿什克罗夫特急忙问道。
“是的。”
“你父亲休克了,我想我能很快让他苏醒过来。”
几分钟以后,克劳福德睁开了眼睛。
“你感觉好些了吗,保罗?”阿什克罗夫特焦急地问道。
“我刚才是不是听到了卡尔的一些消息,一些很可怕的消息?”
“卡尔还活着,活得好好的,”他安慰说。
“你敢肯定?”克劳福德医生激动地问。
“是的,我有最好的证明。卡尔本人就在这儿。”
卡尔走上前,一把抱住父亲。
“谢天谢地,你还活着,”他说。
“为什么我不该活着?”卡尔转过头看着阿什克罗夫特,很不解地问。
“您的后妈刚才——用我的话来说就是‘鲁莽地’——告诉你父亲,你已经在火车道上被压死了。”
“她会是从哪儿听到这样消息的呢?”
“我压根儿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听到过这消息,”阿什克罗夫特压低声说道。“她原本就知道你父亲有心脏病。”